40 Ⅺ 谓我何求(3)
又一支箭插在他膝盖。他像流注在瓦片上的雨水那样滞了一下。然后是第三支。
整个世界在火焰中哔剥颤抖。他听见女人在歌唱,又似乎在哭泣。
他向那个白衣黑发的影子伸出手。但它还未碰触到他,就已经从指缝间飘逝了。
一支利箭精准地避开要害,贯穿他肩胛骨。他意识到圣廷的指示是生擒。
步伐开始带上了血迹。
[出卖我]
他向前走。时间迟滞下来,苍白萎缩,在他身侧被风割成了碎片。
他迈过永昼宫夕塔的一级级阶梯。滚沸的血河漫过他脚踝。那尽头有一位教皇,在等待他来割取头颅。
天光已全然洒了下来。
伊叙拉与茹丹骑兵抵达时,有些惊讶地看到他们一路追寻的那个人就在眼前,背靠一棵大树站着,单手持剑。
他业已形销骨立。但他整个人在长剑的支撑下虽然摇摇欲坠,却始终未曾倒下。
“大人。”一个士兵低声叫道。
伊叙拉抽出了弓。
他迈过宗座厅,迈过星煌殿排成长列的圣像。额印像烙印一般,盖在他脸上,他碧蓝如湖水的双眸被染成血色。
属于贝兰的记忆像一只夜鹭拍击翅膀,从背后穿出他的胸腔。
而此时,他的呼吸是如此炽热,是这样的呼吸在支撑着他的骨架,使它不至于崩散。火焰从他洒落的血里、从他的脚步里一直蔓延到身体里,蔓延到他乌黑结块的肺部,最终将他的呼吸点燃了。他听见有一个无比尖锐、无比宏亮的声音在啸叫,那是用他的喉咙和舌头从未发出来的声音——
[背叛我]
士兵们吼了起来。
贝鲁恒稳了稳步子,向他走来。他走得极慢,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尖刃上,而肉眼看不见的伤口正在一点一滴地耗漏着他的生命。
[已经无法再回头了]
“放下剑!”伊叙拉眉峰紧聚,厉喝道,“放下!”
他如同未闻。
[那么,请抛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