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Ⅱ 急湍(6)
鲜血喷薄之前,首先是金属链条的断裂声。
云缇亚看着那东西从帕林脖颈上滑落下来。
一如它离弃自己时,滑落额头,坠入永昼宫下的千呎深水。
是的。
那枚紫色日轮嵌金十字的护符。
也就是这一瞬间,水面像重新拼接起来的碎镜似地合拢。闻声赶来的卫兵甚至没几个亲眼看清是什么坠了河。桥下空无一人,泡沫被动荡的涟漪向下游推去。
云缇亚擦干湿淋淋的上身,扔开衣服。他以脚尖拨转帕林的脸颊,见后者仍气若游丝。溺水到现在也有好一阵子,却没有要了他的命。
但这条命所剩的呼吸次数已经能屈指计算了。只要愿意,他可以在任何时候、任何人迹罕至的地方结果帕林,将尸骨焚扬成灰或抛给野兽。这都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仅仅因为无可救药的顾虑一直被搁置了而已。
顾虑……哈!
月色明朗。他踩踏着帕林的胸膛逼出呛水,迫使其睁眼,直到认清这月光般洁白的头发。
“——谁给你这东西?”
帕林捂住脖子,指缝中殷红汩汩。云缇亚撕下布条给他包扎上,他本不打算让这人速死,那刀又被白铜项链卸去了力道,离要害还差点。“修谟。”耳朵俯下去,只听得说。
“什么?”
那个他原以为已刻在墓碑上的名字。
“是修谟。”
“你……”帕林咳嗽。
茹丹人用猎物的衣领揩拭刀锋。
“……不!等等!……住……住手!我有…………”
有再大的嗓门,这儿也没人听见。“你醒了最好,”云缇亚说,尽管他在帕林眼中只找到急切,而并非自己所期待的恐惧,“可以清楚地知道是谁杀了你。”
刀尖停在对方右耳根,猝然一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