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Ⅲ 蹈火(11)
“你还是想活下去的吧?”
“与你无关。”蛇莓绷着声音。她脸上的冰层似乎裂开了一条缝。
猫耳只顾笑。“多大啦,小鬼?”他垂下眼皮,“十六岁?”
色诺芬感到牙齿正激烈地交战。“十……十八……”
“哦……你长得挺清秀嘛。”
两个彪形大汉像拎只死兔子似的把色诺芬拎到椅子上,往他身上扔了张毛毯。他产生了从地狱里稍稍向人间的边缘挪了挪的错觉,但随即一桶冷水当头泼下,而他已失去惨叫的气力。
他看见了鹌鹑。
抚养他、依仗他并且保护他的男人血肉模糊地团在铁笼中,比起尸首,更像牲口吃剩的一堆饲料。
他的养父。
从十年前一直到两天前都与他朝夕相处的男人。
色诺芬竭力控制着表情,实在无法控制,他便将这种兔死狐悲的情绪伪装成单纯的害怕与随之而来的崩溃。他做得很成功,因为到后来根本谈不上伪装了,葵花们制造痛苦的手段远远超出他的想象。哀叫和告饶取悦了在场的绝大多数人,它们都出自真心。无动于衷的除了蛇莓裹尸布似的脸,就只有角落里那具冰冷的躯体。
“听我说,蛇莓。让这小子活下去。”
他分不清自己现在是昏迷着还是醒着。一句接一句,穿刺如枪,都扎在他血肉中。
“你想叫我前功尽弃吗!”
“我想救你呀。没有证据,哪怕这小子胡诌点东西,以鹰眼的地位和人望,只要反咬你屈打成招,你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一口气拔除根粗叶茂的大树是不现实的,可我有法子光明正大地剪掉它的枝杈,再给树干凿出个窟窿,管保他哑口无言。喂,小鬼——你听得见,对吧?”
听得见。
然而他还能思考。思考是此刻唯一的武器。
鹌鹑把他支走,想必是察觉到了异样。排水道里那些东西应该早已用强酸毁去。他本人看来活不成了——折腾成这样多半是没吐出什么,否则自己也不会被抓来拷问。既然对方手里一没证词二没证物,理论上也就不足为惧。色诺芬能做的也就是孤注一掷,他赌这些人并不知道他是鹌鹑的大脑。
……最后葵花们累了。门开了又合,十二月底的寒风趁虚而入。蛇莓身后响起一个冷飕飕的笑声。
“别为难这小伙子啦。哭天喊地大半夜,我看他是真的什么都不懂……时间对你自己来说更宝贵啊,姑娘。”
那家伙竖着野猫一般的尖耳朵,用脚尖把蜷缩的色诺芬翻了个身。“费了这么大劲才抓住那棘手的点子,一直弄到死都没叫他挤出一个字,这下可闹大了。你以为咱们的白胡子先知会坐视不理,任由别人宰杀他的小鸟吗?整死了鹰眼的左右手还扳不倒他,这儿的人都要陪你玩完,到时候血斑虎老大会毫不犹豫地舍弃你们。他发起怒来是什么样,你不想看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