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第一百二十章 墓穴之谜
那边,一只松鼠在不远处蹲着,东看西瞧,在这冰天雪地的早晨自得其乐。
他来精神了,从身边拿出那把小钢刀,拔出刀鞘来,悄悄爬到穴外,亮闪闪的钢刀对准松鼠掷过去。
可是,差一点,受惊的松鼠跑的无影无踪。
树杈上,斑鸠又在叫:“勃咕咕……勃咕咕”
他不禁想起过去最美好的时光,那是二十多年前,他和贞香刚离开县城,去开始新生活的日子。
荡舟采莲,岸边折柳,湖塘踩藕……如今,心中所插之柳依然柔丝拂动,却天公不作美,我丁一芳成了丧家之犬。
想到贞香,他的心很疼。最后一次见她时的那双粗糙皲裂的手在他眼前浮现,他握拳捶向自己的胸口。
你很无耻,活该有今天,在这地狱般的墓穴地苟活,假如你死在这墓穴……
想到这儿,他打了个冷颤。
他大步流星,后来小跑,直到感觉已跑出贵宝的视线才慢下脚步。
火柴没买成,险些成为扑火的飞蛾,他很懊恼,躺在洞穴里他不停地想,我很需要火,越是难到手的东西越是珍贵。过去不知“火”的重要,如今算是知道了,他发誓以后再有机会,身上一定带“火”。
胃寒胃酸胃痛,让他思绪纷乱,不停地胡思乱想,不着边际。他的脑子里想的都是温暖的火:火的使用是人类从茹毛饮血的原始状态迈向明的第一步,是人类与动物界分化的标志之一……此刻我多么需要火!人工取火是由摩擦而成,我拿什么摩擦?可也有天然火,火山爆发、雷电轰击,火的威力和作用非同小可……可我,一不留神被火烧,竟然犯下不可饶恕的过错。
老天啊,造反派啊,如果我说假话遭天打雷劈,没有伟大的祖国伟大的党,就没有我丁一芳,一个到处流浪的孤魂野鬼变成国家干部,有了用武之地,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我怎么会一夜之间成为敌人,怎么就没人信我呢……人们为何着了魔、着了“火”,谁也不信谁了?
我怕是没指望了,雷公你就劈了我吧!他绝望了。
墓穴外斑鸠阵阵鸣叫,他在短暂的浅眠中惊醒。
今天是大年初几啊?
灰色的晨光正透过土门缝隙流泻进来,同时进来的还有刺骨的寒风和飞雪。风雪逼迫他必须在墓穴里忍饥挨饿,风雪还换起千般沉睡的味道,使万物具有如此的魅力。小草和野果,树叶和青菜,钻过灌木丛的地鼠……一切清晰可辨,他似乎还捕捉到河沟里小鱼腥咸的气味,以及刚宰杀的野兔所散发出来的浓烈血腥。
空虚阴冷的胃灼热,刺痛。
是什么东西窜出来,在奔跑,他探出头,看着洞穴外,雪花飘飘,地上一片银白色。雪花撒落在脸上,很快融化。
他躺在地上,微睁着眼睛,他的舌头舔着久未修剪的梢儿焦黄的胡须。他左手按着右手粗大的手指关节,发出“啪啪”响声,他感觉自己瘦骨磷峋、散发着野兽气息。
他苍然欲泣。这是报应啊,报应。
他胡思乱想着,在胃区的疼痛中煎熬。
墓葬风水先生说过,死者的真气会与穴气结合形成生气,通过阴阳交流成途径,在冥冥中影响在世的亲人。
我如果死在这儿,也许贞香和丁咚都能感应得到,或许能宽恕我,因为贞香会有感觉,这个墓穴她蹲过,这儿留有她的踪迹和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