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死

黑球更快速地旋转，试图用每一片墨迹来抵挡哪怕一点点光辉。

“不要死！”在光辉贯穿黑球的最后一瞬，黑猫跌入了一片纯粹的黑暗。

黑暗中似乎没有空间，也没有时间。黑猫不知道自己如何飘荡在里面，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视线，也没有躯体。只知道这是一片无边的黑暗，却不知道为什么知道。

“终于还是死了。”失去心跳呼吸的黑猫思维渐渐模糊。

光芒一闪，黑猫房间出现一个巨大的古钱光影。光影渐渐散去，房间恢复黑暗。看相大娘左手食中二指夹着玉钱，右手掐着手印的身影慢慢显现出来。

“不要死！”

黑猫觉得他好像丢失了什么，想要停住脚步，可周围的人群更加拥挤，嬉笑声更加热闹。

“不要死！”

黑猫突然站定脚步，想要回忆起有关这声音的一切。周围的人群更加卖力地拥挤，很多人用惊惶的眼光看着他。

嬉笑声逐渐被惶惑的声音替代，黑猫听不清他们的声音，也看不清他们的面孔。海盗船和云霄飞车渐渐看不清楚，连稍远一些的嬉笑的人群也渐渐沉入迷雾中。

看相大娘右手一晃，一个小光团出现在屋顶。看到床上躺着个人，又弄出个大光团护在身前慢慢向黑猫靠近。“咦？是那个要死的小子。”看相大娘很小心伸手过去摸了摸，“死透了，果然好人不长命。”

“你我有缘我不能见死不救。”大娘驱使大光团升高了一点，转头看了几眼发现床头的钱包，打开抽出二百，“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天亮我想办法找人来给你收尸，这劳务费我收下了。”说完收了大小光团，左手举起古钱找了找方位，开门向院外小山追去。

拥挤在身边的人群慢慢散开，却依然把黑猫围在中心。

黑猫发现身体突然失去控制，自己的身体慢慢浮起，右手五指微弯，掌心向下，手臂缓缓向前平伸。一个黑点、两个黑点……从四周，从地面，从黑猫身体里浮现出越来越多的黑点。黑点聚集在黑猫周围，一个个变大，就像纸上晕染的墨迹。

人群不再后退，面向黑猫围坐一圈开始吟唱。那吟唱是何等的圣洁，像美妙的和声，像和谐的经颂，像极了让自己忘却痛苦平静入眠的轻声温柔呢喃，一声声，一片片，像洁白的羽毛渐渐遮盖这天地。

墨迹围着黑猫旋转，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越来越快。

面前圣洁的山顶突然闪了一下，所有墨迹猛然向黑猫收拢，把黑猫裹成一个厚重的黑球。黑猫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只是手臂依然平伸着，似乎想要集聚更多的黑点。山顶的圣光像初春的阳光一样温暖，轻轻落在黑球上，墨迹像层层叠叠的雪，在圣洁的光辉下慢慢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