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新月格格篇
不过半月,努达海也过世了。
魏雪穿的是老夫人这把老骨头,也没法做什么,只拿出原主的私房救助下乞丐,做做善事,直到寿终正寝。
有些事,一旦开了个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从这天以后,新月与努达海总会因为谁对谁错陷入争吵,一吵完努达海就用酒精麻痹自己,新月就躺在床上垂泪。一段时间,努达海就完全没有了从前的意气风发,快速地衰老了下去。新月身子本就没养好,还日日夜夜哭,再加上云娃因为心上人莽古泰的死对新月也有所埋怨,照顾就没以前精心了,身体也垮了。
雁姬因为媳妇刚怀了孩子,而且还要准备珞琳的嫁妆,忙得团团转,并不清楚新月和努达海的状况。魏雪虽然清楚,觉得他们完全是自作自受,就算自己要积功德,也决不同情心泛滥去帮助这两个。也不去管,还让下人瞒着雁姬他们。
在一个雪后初晴的冬日上午,魏雪正和雁姬舒兰一起在炕上逗四个月的小宝宝玩,忽听下人来报,新月昨个儿夜里死了,云娃卷了些新月的财产跑了,努达海听到消息也病倒了,现在要见雁姬。
雁姬闻言停下拿在手中逗孙子的拨浪鼓,答道:“罢了,好得是端王府的遗孤,身死债消,将她厚葬了吧!至于云娃,本也不是我们府的奴才,走了就走了吧!”说着站起来披好斗篷,告别了魏雪舒兰往望月小筑见努达海。
雁姬乍一见到努达海,还真有些吃惊。没想到一点时间不见,昔日的威武将军“马鹞子”竟然变成了这样一个垂垂老矣的样子。努达海见雁姬来了,勉力睁开眼,沙哑地道:“雁姬,你来啦!没想到你还愿意来见我。你还是这么年轻漂亮,我却已经这么老了。”
顺治沉吟良久,终下判决:“念在你两情深意重,便饶了新月一命。努达海削去所有爵位官职,降为普通旗人。克善降亲王为贝勒,仍留于宫中抚养,并允其与新月断绝姐弟关系。骥远念在其一片仁孝,此次又立有大功,封为御前一等侍卫。”
众人叩拜谢恩。
出得宫门,努达海感动地看着骥远,骥远冷漠道:“我为你求情,只不过念你的一份养育之恩。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叫你一声阿玛。”说完,也不理努达海,尽自离开了。
努达海深叹一口气,只得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回府了。
骥远平安回来,又被皇上称赞,赐为御前一等侍卫,倒也有好些人家不嫌努达海之事前来向雁姬打听婚事。雁姬趁机选了个性格温顺会持家的,名曰那拉·舒兰,是那拉氏一旁支嫡女,就为骥远定下了。待那姑娘嫁过来后,又为小两口另择一处府邸,搬出将军府另住,自己只偶尔过去小住。小两口婚后夫妻和谐,日子过得有声有色。那拉氏深感婆婆明事理,小姑子也是个好相处的,公公虽然不着调,平时也见不着,眼不见心不烦。而且骥远对她颇为爱重,投桃报李,她便常常带珞琳去些贵妇人之间的聚会,后来倒是为珞琳觅得一份良缘。
雁姬再见到努达海,恍如隔世,一时竟无言以对。
“你,还恨我吗?”
“现在说这些还做什么。我只知道,我现在很幸福。额娘待我如亲女,骥远得皇上看中,取得贤妻,又有了可爱的孙儿,珞琳也嫁了好人家,现在也怀了孕。人生还有什么好求的呢。”
“……是啊,有什么好求的……好求的……”努达海的神智渐渐模糊了,兀自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
雁姬坐了会,吩咐下人好好照顾努达海,就离开了。
努达海在战场上大腿伤上加伤,回京路上又没仔细保养,便留了病根,痊愈后腿便瘸了。新月小产后也没养好身体,导致后来难再有孕。
新月每天哭哭啼啼,以泪洗面,不是怨怪克善的无情,就是伤心自己还未出世的孩子。努达海开始还耐着性子细细哄劝,有一日,被街上笑话他的童谣刺激,也没了耐心,再加上曾经亲密的家人如今只当他陌生人一般,想起自己现在一事无成,还变成了残腿的废人,不觉悲从中来,躲在书房里借酒浇愁。
新月久等不见努达海,便来寻他。见努达海喝得烂醉如泥,便责怪道:“怎么喝得这么醉?”
努达海看到新月,酒劲上头,有些话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说了出来:“都是你!好端端地跑去战场干什么?现在好了,孩子没了,腿没了,什么都没了!”
新月大受打击:“这就是你的心里话对不对?你嘴上不说心里却在埋怨我对不对?还是你不爱我了?你以为是我愿意的吗?宝宝没了,我也很心痛很心痛,你却把一切推到我身上,你何其残忍?!假如你当初不去战场,这一切也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