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暴雨来春花未谢
她要如何离开?她怎么忍心离开?元葳几乎再也不想离开……
见元葳伸手拥住了那个男子,申屠释鹰眸闪过一阵冷讽,也不知是不是在讽刺自己。他怎么能够因他们有丝毫的动容?他现在应该是恨透了这个傻女人,心口不一的傻女人,两面三刀的傻女人。她求那个男人让她要留在他身边,却恨不得永远呆在那个男人的怀抱!
郑宇面无表情地转眸,见申屠释似耐性耗尽的样子,眸如嗜血,他心里动了动,伸手将她拥进怀里,“让我再抱你一会儿。”
听他似痛得无力的声音,元葳咬唇一用力,已是一口血腥。记得在东侯府里,夜阑灯犹暖,锦被睡鸳鸯,他沿着她的脖颈向下吻去,激起她心底一圈圈的涟漪,她呼吸急促,咬着唇尽量不出声,他却总是返回来问她的唇,带着浓浓**的低沉声嗓音钻入她耳:“喜欢元葳的声音……”她羞臊得无可奈何,偏偏接受了他的鼓励,瞬间芙蓉帐春情热,她婉转吟哦,他低喘不已……
一手搂着她,一手将剑插进被雨水浸软的泥土中,郑宇的目光正对着申屠释。那天申屠释肯为她放下了屠刀,一定让元葳答应了什么。申屠释控制了那些屠刀下幸存的东楚国人,随时都可以拿来威胁元葳,以元葳的心性,又怎能不答应他?
郑宇冷冷地看着申屠释,目光中又自责有恨意,复杂万般。这个男人是真的爱上元葳了,为了她,他不顾一国之君的身份,不顾葳蕤阁的大火,毅然上去救她,又是那样地爱护她,难怪元葳眼里没有对他的恨意。他出现在葳蕤阁顶层的那一刻,要说元葳没有丝毫动容那是不可能的。
那一刻,郑宇感觉自己心里也是这般复杂。本来他恨透了申屠释,恨不能斩之于剑下。那个男人的出现,如东楚军的噩梦一般,嗜血如虎狼,令人连做梦也畏惧着。元葳为他所虏,又被逼的成了他的如夫人,哪能不受尽万般痛苦?
讽刺之声如刀入耳,郑宇转眼朝申屠释狠狠瞪来,怀中元葳挣扎了一下,“郑宇,就算我求你……”抬眸对上他深通的目光,她蹙了蹙眉,拼了命似的说下去:“求你答应我!”
“不行!”语气沉痛而坚定,他遏着她手腕,加大了力气,丝毫不觉她的痛。
“我说过,无法发生什么,我们都不会分开!”郑宇强调着,目光更加坚决。
“无法发生什么,都不会离开我?”元葳怔怔地看着他,他的眉,他的眼,他脸上任何一种神态,在她梦里都那么熟悉,她怎么会不明白他话里隐含的威胁?
“如果你要留在这里,我陪你!”郑宇看着她,缓缓地笑开了,这一笑似将阴风苦雨一扫而尽,留下的只有霁月清风,他这春风般的笑容……
这些日子,郑宇每日如在油锅里煎熬,日日伴着担忧和悔恨度过,得知她在起火的镜湖离宫,他再也不能等了,大战在即,然而理智已经压不下一切,他只知道要去救她,不顾一切地赶赴境湖。见到她的那一刻,他突然忘了一切,她的容颜是为相思而憔悴,与他人无关。对申屠释的恨意,并不重要了。
此刻才知,或许他真的不应该那样恨申屠释。一个深陷的人,想竭尽一切手段留住为之深陷的人,他不是不能理解,只是申屠释想要留住的是他的元葳,这绝对不行!
“郑宇,郑宇……”元葳不再流泪,闭上了眼睛,用尽心神来感受这个怀抱。本以为她可以一辈子拥有,在这样的怀抱里,或清风明月或春暖花开,只待她去拥抱,哪知道美好的东西如此短暂?
她多想毫无顾忌地投入他的怀抱!他怀里的温暖就是家的感觉,她的整个生命被深深吸引住。她是如此眷念……
她曾如此渴望的怀抱!熟悉的温暖,安心的气息……
深深纠结的眼眸再也无法对着他,元葳闭上了眼睛,木楞地摇头:“不,别逼我,求你……”
紧锁的眉头伤了星辰之光,这样的暴雨天怎容得璀璨繁星?郑宇放开了她,抬手抚上她满面的泪,她缓缓睁开眼,温润的笑容映入眼帘,他这样笑着对她说:“好!”
“郑宇……”元葳口一张,再也吐不出任何话语,心钝钝地痛,如割的声音。
一个“好”字随风传来,申屠释冷冷的鹰眸霎那波动,待见她僵硬的背影,棱角分明的脸上又恢复一片森然。
眼中一片凄然,握住郑宇为她拭泪的手,她缓缓笑道:“谢谢你……”泪还是在流,她也不知这是在骗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