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这一日是优昙的巫主继任大典。优昙崖不同俗世门派,一有喜事便要张灯结彩,只将大殿打扫的一尘不染,连犄角里都错落有致地摆放上了优昙花,那优昙本已是雪白,栽在玉色的花盆里,更显清灵不俗。
玉露今日着了一件正红衫子,衫上反倒浑无图案,长发高高束起,发际簪了一朵雪白优昙花,严妆冶容,明艳无俦,只叫人不敢正视。她居于堂上正中之高座,见崖上弟子悉数单膝跪倒,右手紧按于心胸之处,齐声道,“属下叩见巫主!”优昙崖弟子约有千人之数,这一喝便是声震屋宇。
“我又何曾愿意,可若叫大哥知晓,就......”夜阑珊停了话头,幽幽叹口气。
“他有什么好阻拦的?”玉露不以为然,“又不是他嫁人,关他什么事,他这个巫相也管得太宽了!”
“他也有他的道理,”夜阑珊摇摇头,“巫女,我和朱衽,其实――是不能够在一起的。”
“因为你比他大?”夜阑珊已经三十有余,可明朱衽不过二十五六,若说年龄,倒是有些差距。
“年纪也还罢了,可在崖上我算得是他的长辈,如此逆伦之事,大哥又岂会同意?”
那二人未防花田里还藏着个人,见她冷不丁跳出来,登时愣在了原地。
玉露也呆住了,此时相距不过几步之遥,自己看得真真切切,却并不是青衫红袖,但见那男子长衫的朱色前襟上绣着一只白鹮,正是般若部主明朱衽,而那女子秀丽婉约,面带惊恐之色,却是巫医夜阑珊!
玉露这一惊可是不小,想本来是青衫红袖,怎么竟变成了夜阑珊和明朱衽?他们两个何时到了一处?见情状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却是瞒得密不透风,想他们时常人前相见,竟没人看出端倪,也不知要怎么个小心法。
夜阑珊看清是她,反倒暗暗松了口气,见朱衽还在那里站着,便悄悄推他一记,示意他先走,自己来应付。
朱衽被她一推,也清醒过来,犹豫着看她一眼,又抬头看看玉露,夜阑珊心想这个傻子,低声道,“还不快走!”朱衽却一动不动,目光只在她脸上流连,忽然头一低跪了下来,“求巫女成全!”
玉露心中一动,不由得想到莫无和自己身上,心下却是黯然,她本就有成全夜明二人之意,如今物伤其类,更是站在夜阑珊这头,便正色道,“珊姨,我问你一句话,你要如实答我。你是真心喜欢明朱衽么?”
夜阑珊听她问得如此直接,脸上一红,微微点点头。
“那他待你也是一样么?”玉露见夜阑珊又点头,心下主意已决,“这就好,你别管了,我去跟巫相说。”
“万万不可!”夜阑珊大惊失色,忙拉住玉露,“大哥若是知道了,定要重重责罚朱衽的!”
“你放心,”玉露此时已有妙计,只向夜阑珊挤挤眼睛,得意地一笑,“包在我身上,你就静候佳音吧。”
夜阑珊见他如此,不由叹口气,也随着跪了下来,“巫女恕罪!”
玉露这会已经明白过来,心想郎情妾意,这有什么罪可恕,便道,“先起来,有什么说不得的。”
二人见她言下并无责怪之意,稍稍安心,携着手站起来,彼此对望一眼,夜阑珊想虽说巫女不恼,可这些话讲起来,自己未免赧颜,便向朱衽使个眼色,轻声说,“你先去罢,我和巫女有话说。”
朱衽知道她二人一向交厚,也放下担心,便向玉露又行了个礼,转身急去了。
玉露见他走了,便笑嘻嘻看了夜阑珊,“珊姨,你瞒得我好紧!”她和夜阑珊言语素无顾忌,撞见这般情事,焉能不取笑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