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邪匠留信(下)
用他自己的话说,朔造肉身必须时刻有一个参照的影象,在储物戒指里,也只有梁易的影象他的灵识能感觉得到,构画起来比凭空想象容易得多,不会影响肉身凝聚进度。而且这顶光头,也和唐伯这修佛之人以前的形象颇有相似之处。所以他这具身体,根本连梁易父母,都看不出和儿子之间的区别。
唐伯这个曾经的金仙脱壳而出,甚至那具肉身有着货真价实大乘期顶峰的修为,这七日来,梁易与他的交涉,也只是寥寥十几句,更无心去顾别的事情。只记的那日在山峰上默默的为邪匠虚塑出一座注定将寄托他永生思念的空墓之后,梁易翻出那把情仙琴,除了发信息给家人报了个平安,就一直没下过山峰……
梁易收起里几件所谓的“有趣物品”后,并没有把邪匠留下的那堆灵器据为己有,而是和着他生前的衣物一起葬在了土里,因为剩下的东西,都是邪匠一生的心血。
值得一提的是,和灵魂力远高于真元力的梁易恰恰相反。真元及真元力属于体内的一部分,随唐伯肉身凝聚好后会恢复。但相对飘渺灵魂,需要个人领悟的灵魂力,却只能慢慢打坐酝酿。而这也是唐伯第一次凝聚肉身前没有意识到的,让他抓狂的问题。
原本金仙境界降到大乘期顶峰已经够郁闷了,现在有了大乘期真元力,稍不注意,或者梁易不从旁干涉,却还会被修为更低的人用灵魂攻击给压死。这几日梁易心绪低落,无心言语,唐伯几乎一刻不停的做着这件事情,只是多日来却进展甚微。
七天后。华山的一座顶峰上,一段让鸟兽草木都随之痛腑哀伤的弦音,洞彻万物的心扉,擦拭掉一切多余的情绪,只留下一个深深的“愁”字。
顶着个光头男人近乎木雕的盘膝坐在那张琴前,错觉中已经过了千年、万年。仿佛上天赋予他一具身体,能动的,却只有不断重复着同一首曲子的那双手。
邪匠弹琴,只会选择在这座山峰上,也只会弹这一首曲子。这曲子被梁易骂了千遍万遍,到头来却不得不承认,它蕴涵着世间最醉人的忧伤。
邪匠走了……如果放在以前,中间那个“走”字,一定会被梁易毫不避讳的用成个“死”字。
第三页信封上寥寥数语,交代了那个禁制的第三份用在哪。那就是——邪匠根本就把他留在手上。信封上的禁制为脸上的禁制作辅助,脸上的禁制却在为邪匠手上的禁制作辅助,以方便几日后他被注定无法度过的天劫陨死,宿命星辰好按照手上那二阶繁仙禁制的一系列用途,把他一生的功力,尽可能的传递给自己一些。
……
密境之外,华山境内的千米高空之上。两道虚空飞行的身影不断荡散一朵朵结云。
“娇师妹,妳等等我啊。”两道身影相距数十米,喊话的是后面那个容貌略有不堪的男青年。
“哼,我速度已经够慢了,你自己修为低微,我能有什么办法?”
俏丽的粉衣女子一边说着,速度便是又快了几分,身后的青年不得不一咬牙,脸泛苦色的硬把速度提上几丝。
然而在第三页不多的文字中,梁易记忆最大的永远是那占据了大半篇幅,好几句换了各种方式要表达的同一种意思:小家伙,你要开心。
临死之前还狡尽脑汁,只为让他徒儿过得最好,甚至不惜承担那很可能埋藏数百年的误会和铁血无情的头衔,这就是邪匠。这个人,必须穷其一生去铭记,去为之感伤!
梁易向来不觉得邪匠修炼那种劣等功法,实力可以抗过天劫。但也从没有意识到,他的天劫会来得那么快。
“古有凡人守孝七七四十九日,你师父不是凡人,更不是迂腐之人,这七日,想来已经够了。他一定也不愿意看到,你在这里为他伤心那么久。”
虚影闪过,一个男人出现在梁易身旁。这男人有着一个和梁易一模一样的大光头,一张和梁易模一样的脸,以及一副与梁易完全一致的身板。正是几日前从幻仙羽里面蹦出来的唐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