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但是他那一天和第二天都死里逃生,安然无恙。哈里很快地就习惯了贝尔法斯特、德里、费马纳和南阿尔马的生活。爱尔兰事实上是个爱好和平的地方,住在贫民区外面大部分的居民,除了在电视上,从未见过任何意外事件。乡间的美景和人民的文雅幽默、他们一切的宗教和政治信仰,很快地又赢得了一位钦佩者。而且他和伊丽莎白曾经开着出租游艇在景色迷人的费马纳湖上度假,每天晚上停泊在一个不同的村庄,在当地的酒吧里与乡民们共同把酒言欢,谈天说笑。
在哥伦比亚住了三个星期,他已经知道虽然这里的景色完全不同,不过这里的人民却和爱尔兰人有很多相同的特色。他马上就从他们的举止中,不用明说,发现到他们对暴力深恶痛绝,对那些将暴力加清到他们身上的人,除了藐视之外全无任何好感。
然而,就像北爱尔兰的六个郡里面,有爱尔兰共和军激进派,以及新教徒的乌尔斯特行动团,乌尔斯特自由战士和乌尔斯特志愿军等这些杀人成痛的变态浪漫主义者一样,那些宽容好客、本质温和的哥伦比亚人却长期遭受着各种不同性质的集团组织(一再地分裂为更多的竞争派系),包括亲共的革命武装力量游击队、古巴支持的民族解放军、信仰毛泽东主义的人民解放军和一大群的乡村土匪和都市犯罪帮派都有管道可以分享经由古柯硷和大麻获取的金钱的这些人马的蹂躏。除了这些五花八门的非官方右翼敢死队之外,还有神经过敏的,以开枪为乐的,被征召入伍的青少年士兵们在各个街头巷尾上,一大群全副武装的私人保镖,以及许多秘密警察和特工的队伍,再加上许多公民私下也带着手枪以便防身,问题的严重程度可想而知,福特暗忖道。
然而……他眺望港湾的那边,仍然注视着那只温和优雅的苍鹭。由于天气非常潮湿,他觉得汗水顺着脊梁直往下流,一边听着类似曼波的新拉丁音乐,它的低音基调均匀而又懒洋洋地敲打者。这个哥伦比亚,倒还不错。
波哥大一直让人觉得非常危险,好像没有伤痕叠叠的贝鲁特。不过卡塔赫纳这个乡镇,是那么的……宁静。没错,在许多街角处都有武装警察,没错,他也曾经在几个车辆检查站被赶下他的雷诺9型汽车,但是这是一个多么美丽的乡镇啊!这个古老的乡镇是建筑在各种不同的要塞之上,和许多碉堡之中。他所住的旅社很舒适。加勒比族的当地人谦恭有利,相当幽默。
德埃雷迪亚建立这座城池时,建造的一系列大小要塞之一。
哈里。福特喝着他的多斯埃基斯啤酒,把野马香烟轻敲着烟盒。他从不过度抽烟,或许在桑德赫斯特皇家空军学院参加宴会时,他会抽几根,或者在障碍赛马中表现得很出色之后会抽几根。他以前喜欢抽烟这个念头,这个派头。他偶尔从梅菲亚和皮卡迪里附近时髦的烟草店买几盒稀罕的名牌香烟,比如土耳其的索布雷尼或本森过滤嘴香烟。骆驼香烟的味道也很纯正。
塞勒姆香烟带有一股薄荷香味。他自己承认,通常他抽烟主要是为了那种浪头,而不是烟草本身。
但是,最近这几天,他发现自己抽烟是为了……安慰自己。
他始终认为,众口相传最危险的地方,权衡之下,其实比任何大城市的某些恶劣的左邻右舍更安全。在被人们认为危险的地区,只要自己安份守己,不轻举妄动,就不会惹上什么麻烦。
女孩子们嘛……哥伦比亚的女孩子们,毫无疑问是整个南美洲当中最妩媚迷人的。她们卖弄风情,而且似乎都相信性爱是一种乐趣这样一个相当荒唐的说法,讨厌过份拘谨的欧洲人和美国优。
他点了根香烟,松弛一下,又看了看了表。他在波哥大收到的那通使用相当得体的密码的电报,意思是:带上你二、三天之内可能需要的用品离开此地,塔飞机去卡塔赫纳。到卡比拉。德玛尔旅馆登记住宿。第二天,如果你绝对有把握没被人跟踪或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那就在午餐时去佩斯卡俱乐部点一杯多斯埃克斯啤酒。买一包野马香烟,再要两份菜单。有一位阿曼多。
托里斯。特加达先生会来跟你共同用餐。他是一个在秘鲁的朋友安德里斯。奎萨达的妻子的兄弟。她的名字叫莉迪亚。你上次在利马的奎萨达家的圣诞节舞会上,曾和她见过面。
不过哥伦比亚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当哈里带着卡洛斯。
纳尔逊。阿里基亚达的护照和凭空捏造的假经历,在里约热内卢一踏出阿维安卡航空公司AV82班机的那一刻,他就觉察到那种与众不同的感觉。旅客们在找到等候在黑暗的防弹玻璃窗外迎候自己的亲戚、朋友或商业同事之前,似乎不愿意离开严密防卫和到处巡逻的机场候机处。这里有更多的士兵、警察和哥伦比亚秘密警察的严密监视,他们大都配备着轻机枪或自动步枪,只有哥伦比亚秘密警察的几个人带着手枪,插在皮带上或腋下手枪套中。
一旦你和外界斩断脐带,脱离最后的关系,踏出机场来到了这个地方,你似乎再也回不去了,每个人的平均寿命将从年变为以小时来计算。
哈里在担任陆军少尉时,被第十四情报保安大队第一次暂时派到北爱尔兰担任地下工作时就曾经历过非常类似的感觉。
当时,他极其谨慎地从伦敦到贝尔法斯特来回往返的火车上走下来,提着一个破旧的帆布手提包,肩上挂着一个软式背包。穿着一条褪色的牛仔裤和一件运动夹克,上面贴着都柏林包办全部旅行用品商店的标签。他以为在到达停车场,找到在那儿等候他的两位团本部的主官之前,很有可能就被爱尔兰共和军激进派的人给干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