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家在哪儿?我得尽快联系你的家人,你叫什么?
不知道,我家在哪里,我是谁?
花想容与前来应诊的医生面面相觑。
他可能失忆,如果通过熟悉的事物刺激他,应该可以恢复。先让他休息。我和别的医生商量一下,看他们有没有新的看法。
我是谁?我是谁?。。。。。。
你忘了你自己的孩子。难不成判到刘耀祖头上,不一样是你害死的吗?
杨剑低头无语,明明内心钝痛,却挤不出一滴泪水。
坐在中间的穿黑白条纹长衫的法官宣读判词。
你犯的罪行足以打入十八层地狱,姑念你生前有悔改之心,轻判你九世轮回。
台上四人判完就离去了。领路的两人领杨剑继续上路,行至一座桥前。黑色的桥身悬浮在半空,架在漆黑与漆黑之间,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看得见桥下闪亮的河水,由下至上平静地流淌,倒流的河水恍如逆行的记忆,关于今生所有的过往从近及远在他眼前倏倏飞过。杨剑百感交集。毕生的记忆在此刻清晰如新,吊在绳子上的母亲,倒在血泊里的父亲,还有想容纠结在一起让他仿佛被时光的鞭子仔细地抽打,痛不欲生。却无泪。如果可以重新来过,他希望自己可以选择截然不同的活法。
这个刚刚从噩梦中苏醒的男人重复念叨着同一个问题。想容更是一头雾水,本以为他醒来就可以抽刀断水,不再瓜葛,她的救命之恩也就告以段落。可如今面对这么一个丢失了记忆的男人,进退失据,左右为难。
二十
医生会诊的结果是,这个救过想容的男子患了失忆症。至于会否好转,还得留院观察。
一个月过去了,青年男子依然如故,对我是谁这个原始的疑问苦苦求索,不见任何好转的迹象,倒累积了让花想容快支撑不住的医疗费。想容权衡再三,作了一个无奈的决定。她为那男子办了出院手续,尽管医生一再挽留。可住这儿并不比家里更有意义。而且,她着实没看出什么复原的希望。
第一卷九世轮回[13]
十九
行至桥尾,记忆戛然而止,眼前出现一个类似酒吧的地方,抬头悬着一块匾额,上书银白色忘川二字。白色的柜台后悬空摆了各种饮品,黑白两人在杨剑两旁安然落座。从里走出一位白眉白发的老妇人,在每人面前摆了一只透明的高脚杯,白色的液体从上至下冲入杯底,恰好平杯,无一滴撒漏。黑白两人先自饮了,然后盯着杨剑。杨剑不敢违拗,一饮而尽。喝下去并无特别的口感,如水般无味。喝下以后,瞬间从四围涌来如潮的陌生感,喝之前所有的经历仿佛沉睡,沉入某个永不苏醒的角落,凝结成冰成铁。又如一场浩大的葬礼,埋葬了所有的恩怨情仇,所有生离死别。空白了记忆的杨剑恍惚中被人从后推了一把,意识一瞬间沉入黑暗,睁开眼来,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旁坐着一个陌生的女子,陌生的女子就是花想容。
醒了!终于醒了!你已昏迷九天九夜。
花想容欣喜地奔出唤医生过来。医生初步确诊病人已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