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法柬
任太后能够明白任得敬的意思。
自西夏立国以来任太后的师门虽然先后以没藏氏、梁太后先后掌控西夏国柄但党项皇族嵬名氏也绝非就是如此安于摆布错非如此没藏氏、梁氏也不会临到后来都没能落上一个好下场。
“哦?”任太后轻蹙娥眉看着任得敬目露询问之意。
“秦桧所言或许尽是虚妄但他在宋国朝堂之上的十余载经营却绝不是虚妄”任得敬的目光里流露出回忆的神色他原本就是宋室的州县小吏当日里尚且没有资格能蒙秦桧接见但对于秦桧在宋室朝堂之上拥有着什么样的影响力任得敬直至今日仍然印像深刻纵然现下宋国天子官家再脱胎换骨、励精图治但任得敬还是仍然坚信秦桧的力量仍然是这位宋国的皇帝官家必须正视的生平大敌他轻轻一笑望向任太后说道:“这位秦相公与宋国皇帝之间的争斗谁胜谁负不可预期但宋国朝局甚至于天下大势都必将由此而有一番风云激荡那却几乎已成定局在这等形势之下我们如果真的不去凑一凑热闹未免也太有点说不过去了。”
“这不是一场热闹这是天下纵然秦桧所言真实不虚难道父亲就当真准备在这个时节火中取粟?”任太后望向任得敬眼神里有了几分不满之意:“父亲或许忘了但女儿一直未敢忘记我们毕竟还是宋人!”
“太后终归还是太年轻啊”任得敬看着自己的女儿半晌这才哑然失笑:“莫说是我纵然是你的那些师门长辈眼光难道还当真会盯在那秦桧许下的三千里地上面?!”
“若是江山沉浮并非操于我手那纵然山河再广复有何益?!”任得敬摇头淡笑:“现下单单这西夏一隅之地尚未曾尽数掌控在我等之手谋宁克任何等精明又岂会再去谋图秦桧那空口白话的三千里河山!”
“这个自然不是”任太后皱起了眉头看着任得敬:“女儿知道父亲的意思但女儿想问的恰恰是在此等情况之下我们应该怎么做?!”
无论是任得敬还是任太后其实都非常明白这个所谓的圣门虽然听起来曾经有过一段辉煌的历史但在宋室太祖开国之时却是被几乎连根拔起遭遇重挫任太后师门的这一支力量虽然现下在西夏称得上是足以呼风唤雨但当年刚刚避入此地之时却实在不过是丧家之犬为了能在这西北荒漠扎下根基她们的师门长辈也便只能收受当时党项贵族之子弟为传人也由此接受了党项一族的风俗习性经过这几代来的传承随着那些由中原之地迁来的师门长辈渐渐辞世现在任太后的师门这一支与还处于中原之地那个时侯的门派无论从哪方面来讲联系也都已经是极淡的了。
这一份什么圣门法柬虽然据说在她们师门的传统之中是相互之间联系与求援的最终级别的方式据那些个师门长老们说按照久远相传的规矩同属圣门的各个宗派之间无论平日里是否有什么深仇大怨在看到圣门法柬之时也应当暂且放下一致对外。自然以此相应非遇上事关宗门生死存亡的大事这种圣门法柬也不可轻传。
只是这一切都是过去都是太过久远之前的事情了现在不要说是任太后这一代弟子哪怕是那些个师门长老也都已经是她们师门迁入西夏之后成长起来的一代如果说那些个师门长老这一次会郑而重之地将这一份从来没人见过的圣门法柬送到任太后的案前当真是为了遵守师门的规矩只怕连那些个师门长老自己都不相信。
此次之所以他们会将这一份东西摆到高太后的案头上面来只怕更多地还是从这份突如其来的东西里面嗅到了一些可能的机会。
“那父亲的意思是……”任太后微微沉吟露出思索的神色。
任得敬的眼光里流露出一丝凌厉的神色却是低头看向地面沉默了半晌这才忽然开口说了一句:“晋王老了!“
大殿里一阵无言的沉默。
晋王察哥是西夏崇宗乾顺之弟性雄毅多权略智勇双全是西夏皇室难得的人物自崇宗亲政之初就将全**权尽数交到了察哥的手上这数十年来察哥在宋室对西北经略加剧的情况下面五度出征河湟威服吐蕃前沿筑城以攻为守连在后期对他起了猜忌之念的崇宗乾顺都不得不公开承认错非有晋王察哥在恐怕在宋室亡于金人之手前西夏的百年基业就要先亡于宋国之手。
现在的晋王察哥已经年逾七旬英雄迟暮但就仅凭他留下来的赫赫虎威都足以让任得敬谈起他的时候仍然不得不存下三分敬畏之感。
毕竟他们虽然对于那些个早已隔阂不知多远的师门规矩并不太过于放在心上甚至于对于这份圣门法柬的真假也都没有去仔细分辨但他们终归是操执着西夏国柄的实权人物对于这样一份出者也明显并没有刻意隐藏来历的书柬还是从一开始他们就很清楚它的寄出之处也很清楚它的寄往之所。
西辽天志皇帝耶律大石大理国实际上的一国之主、善阐侯高升泰再加上西夏国执掌国政的任太后这三个人加起来简直就足以令得整个天下翻云覆雨。
更何况寄出来这份莫名的东西的那个人也完全具备着同样的份量。
“父亲你说”任太后扫过这份内容实在令人匪夷所思的圣门法柬目光凝在了最后的落款上面轻轻一叹:“秦桧在这里面说的东西难道真有可能是真的么?!”
“此事是真是假并不重要”任得敬说到这里也不自禁缓缓摇了摇头显然就信函里所说的事情委实太过匪夷所思连任得敬也觉得殊难接受只是他抬眼看着任太后:“重要的是这是一个机会不管对太后师门亦或是对我们都是一个难得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