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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驰清了清嗓子,以极其优雅与沉稳的声音说道:“按理说如今这个年代了,不该有什么避讳,但是我们不比老爷那边的人,到底年轻几岁,我们的闺阁也不好让外客见。还请韩先生见谅!刻儿因是长孙,仗着祖父、祖母疼爱,难免骄纵些。韩先生不要有什么顾忌,该管则管,该罚则罚,为父母的没有不希望自己儿女好的。既是靖华荐来的人也必然不错,我们也就放心把刻儿交给先生了。”
韩冰躬身道:“请夫人放心,我虽不才,但定会竭尽所能教导小少爷。”
何靖华听着韩冰不卑不亢的回答,心里忽然有些悲哀的感觉,为大嫂的庸俗而悲,为韩冰如此人物却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而哀。他只有一个想法,赶紧带韩冰走,否则不知道大嫂又要弄出些什么花样。
林驰再三挽留他们吃饭,不等韩冰拒绝,何靖华先推拖了。出了院门,何靖华苦笑着说道:“大嫂自认出身名门,总喜欢独出心裁,今日之事,你别放在心上。”
韩冰这次可以少走两处,林驰正带着何琴华的两房姨太太在堂屋里绣花。
因林驰心血来潮,闲看丫头们绣花觉得姿势优雅,也非要跟着学,她自以为做了一件十分英明的事儿,就派人把两位姨太太也叫来一起学。
两位姨太太曾分住在东端的两所房子里,房子虽不十分大,却清雅,随侍的丫环仆妇与何笑伦的姨太太们相同,林驰先时倒不十分说什么,过了一年半载,趁何琴华不在家,命人把东西厢房收拾出来,让两房姨太太移居过来,等何琴华回来,她对何琴华道:“姐妹们一处住着倒方便,省得想要见面,倒像是窜门一样。”
何琴华虽知道她是想监视她们,也不说破,随口夸了两句,不过是想着有一日第四房姨太太进门她不十分阻拦就行。
三姨太因是丫头出身,虽绣得不好,但是拿针动线也像是一回事,林驰绣了没两下就不耐烦,一回头见二姨太拙手笨脚的样子,忍不住嘲笑道:“吊嗓子下腰,看着倒像是一回事,难道绣花针竟重过你那些刀枪剑戟不成。“
听到丫头通报,说二少爷和韩先生求见,两位姨太太慌忙起身,要避入内室,林驰不急不徐地放下针线,吩咐丫头们把绣床撤下去。冷笑着对两位姨太太道:“我都没慌,你们慌什么?按理说你们也不是没见过世面,也都抛头露面惯了,这次又装什么正经,其实我倒比不了你们,到底是深宅大户里出来的。”
两人只得折回身,恭顺地站到她的身侧,她白了她们一眼,转回头吩咐丫头,把去年收起那个珍珠帘子挂上。
丫头们打帘子让何靖华和韩冰进了外屋,一个丫头迎面出去,给何靖华、韩冰分别见了礼道:“二少爷,大奶奶请外客在外屋稍坐,她有话要交待。”
韩冰心里冷笑:“也学起她的祖宗垂帘听政了。可惜没个光绪、宣统给她撑场面。”
林驰看着如玉树临风的韩冰,竟怔住了,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当初在隆裕皇后的寿宴上,一眼看上了何琴华,如愿以偿嫁到何府时,却见何靖华比何琴华更好,尔后再见到胡云山竟有悔不相逢未嫁时的感慨,而今看到韩冰那种气质与风度,真是如清风拂面,说不出的令人怦然心动,又有些后悔不该拿腔做调挂着个帘子在面前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