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第十章 一抔之土,六尺之孤 下
听完了,两个人都清醒了,迦岚吩咐更衣备轿,昭彤影也在自己府邸一连声的吩咐。
这一夜四更时分让城门提前打开,一路飞奔过永宁城大街小巷报到皇宫值更天官手上的自然就是苏郡郡守南安郡王苏台齐霜逃奔沈留郡郴州府的消息,而苏郡叛军得知被这位郡守摆了一道后也是怒不可遏,江荻红命整顿兵马由两个心腹将官带领,对齐霜紧追不舍。齐霜一行毕竟是人困马乏,到最后居然和追兵跑了个前后脚,这厢齐霜才入郴州城,那边叛军已经在郴州城下结营。
昭彤影一边换衣服一边想:“这一下西城可麻烦了!”
迦岚微微笑着,为两人的这种默契高兴:“明州四季如春,比永宁舒服许多。”
“也不用辞官吧?殿下开口向皇帝陛下要人,皇上能把我这个碍眼的臣子从朝堂里踢出去定然高兴得很。或者,殿下可以一人换一人,献一个鹤舞重臣给皇帝。”
“让你那好友夫妻团聚如何?”
“白司寇么?秋官暂时没有合适的空缺啊——”
“秋官没有,天官有。”
作为臣子,结纳朝臣并不是明智做法,结党营私向来为朝廷所忌。她不想图谋偌娜的江山,当年从鹤舞发兵解京城之围后,她会留在京城,第一是鹤舞臣子们的希望;其二则是她想一遂为国尽力的愿望。身为一个皇太子,学的是天下经纬之道,纵横睥睨,指点山河;她的志向区区一个鹤舞容不下,她的追求也不是鹤舞这样一个舞台能够容纳的。
不过,京城的日子没有希望的那么好,尽忠报国也有报国无门的无奈时刻。虽然得到朝廷大司马的职务,可她自己也明白,这个大司马乃是皇帝看着城下十万鹤舞军队脸色发白的时候批准的,难免一想起就咬牙切齿。她本以为通过一段时间谨慎谦恭,皇帝能够明白她一心报国的忠诚之心,重新接纳她这个姐姐。可时间往后移动了将近四年,皇帝对她的信任依然远在天涯。
苏郡动乱一起,不出她意料,第一个被弹劾的就是她这个大司马;连晋王都看不过去,某一次嘀咕着说:“为什么要弹劾王姐,王姐是大司马只负责全国兵马调动,这叛乱不叛乱又不归夏官管;就算要弹劾,也该弹劾大司徒才对。”
昭彤影前段时间对她说:“现在这个时候辞官也好,王有没有想过回鹤舞一段时间?”
这些天她一直在想这个提议,或许身为亲王而担任朝官确实是不合适的,何况还是正亲王。宗室对此也颇为不满,端孝亲王和宋王都找过她,对她说类似于“历代没有正亲王担任朝官的先例,也混乱位阶,名为六官长之一受天官节制,实际上哪一个大宰敢居于正亲王之上?朝官是以你正亲王为首还是以大宰为首?”被烦了两次后终于忍无可忍的迦岚对宋王道:“那么王叔觉得侄女怎么做为好?双手退还正亲王封号,乖乖地返回鹤舞继续终身不出领地一步?”她是讽刺,没想到宋王一正色道:“正该如此,如此方不违先皇旨意。”
看着迦岚古怪的笑容,昭彤影略一思索苦笑道:“殿下要让白司寇顶下官的职务?”
“白卿深谙刑律、礼法,做卿这个专门找天下官员麻烦的殿上书记岂不是恰到好处?再说了,玉藻前在秋官,白皖若入秋官反不妥,不如在天官之下;卫暗如又是个尚称公正之人。难道卿觉得调鹤舞司马来夏官署更为合适?”
“王说笑了。”
话说到这里两人都很满意,不由得相对大笑。
而这世界上所有倒霉的事情都是在人们一团高兴的时候出现的,而且还常常挑不合适的时间,比如酒过三巡睡意朦胧之时。这一夜昭彤影和苏台迦岚都是这样的情景下被人从床上叫起来,揉着眼睛来听吓人汇报。
“我说,彤影——”她忽然道:“辞官跟我去鹤舞怎么样?”
说完后她耐心的等对方吃惊或者愕然无语,按照昭彤影那样的性格,说不定还会回她一句“殿下吃错了什么?”然后故意作出一脸担心地望着她。
后者微微一抬眼,用非常平淡,平淡得好像两人相约云桥看雪景的语气道:“好啊,什么时候?”
“开了春,你看如何?”
“到鹤舞度夏么?鹤舞的夏天比起京城不知道如何,我这个人啊,就是怕热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