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风云战场,天地森然,电光闪处,寂寥的城市,紧跟着就在我们头顶正方,轰啦——!霹雳炸响,夺魂摄魄,震耳欲聋,天地为之一震!
一个路人被风吹得站不住脚,他吓得趴在地上,撅起屁股,我指着这人道:看看,这人真是搞笑,一股风就把他吹趴在地上。陆子亨傻傻地道:别说他,你我都差不多。
又一个路人见风吹来,急忙抱住身边的那棵大树,他衣服被风吹得鼓胀起来,手却死死抱住大树,我指着他道:这人聪明,晓得大风来了抱大树,风就吹不走他了。陆子亨看了我一眼道:其实你也有大树,你不去抱而已,只是,我没有。我抓抓他的手,说:我们同病相怜同甘共苦,你是我的树,我也是你的树。陆子亨那表情象哭,悲声道:我不是你的树,而你,就算是我的树,你也已经枯了,你是枯树。
我叹口气,他也叹口气。
这本该是艳阳高照的煌煌白昼,此刻却如那无月无星茫茫沉沉的幽深黑夜,眼前世界若那被折断风帆的孤舟在黑漆海浪中无助沉浮。紧接着豆瓣大的雨点毫不留情地猛然摔打倾下,顿时哗啦啦炸响一片!
急骤的暴雨似乎仅仅只是某种前奏,但见它们如排枪一般地密集扫过之后停歇了片刻,遽地天空裂开,黑色幕墙中突然爆出一道刺目寒光,摧肝裂胆,魂飞魄散,天地猛然一亮,照得大地一片惨白!随即天地间响起一声恐怖的炸响!
这时电话机响了,陆子亨道:电话响了,肯定又是找你的。
我说:拔掉它。[奇书手机电子书网Http://Www.Qisuu.Com]
陆子亨道:是你把线插上的,你刚才打了电话出去。
我转身走过去,抓住电话线,猛地一拽,电话线被我拉断。
云层越来越黑,风声越来越大,呼呼地刮着。我走到门口,准备拉开门,陆子亨问道:送餐的送烟酒的来了吗?我摇头说没来,我们没订。他又问那你开门干什么?我回答说出去。他又问你出去干什么?我扭头诡异地一笑道:上顶楼,你去么?他傻傻地看了我一会,撑着手站起身,一个踉跄几乎站立不住,他接口道:我去,你去哪,我就去哪。
刺拉拉——!
陆子亨吓得一惊,手脚有些发软,急忙抓住我手臂,我用力助他站牢,他站牢后却将我手挣开,借着电光我看见他身子在发抖,可他却强忍着。我跟他这些天来喝了很多很多酒,脑子里迷糊混沌,我还喝得少些,酒量也比他好,他比我喝得更多,他强自站立了一会,却顶受不住顶楼这猖獗的狂风,他猛然跪在地上,双手抬起,低头嘶声道:天塌了啊!
顶楼无处遮雨,雨点乒乒乓乓打下,我感到头上脸上全身就像被人故意将那河中砂石扔过来打中一样。我仰头向天,忍受着,而后张开嘴,承接了些许雨滴,我大声问他道:陆子亨!天塌了,你怕不怕?
陆子亨畏畏缩缩地,颤声道:我怕,我怕,你呢,你怕不怕?……
我哈哈狂笑,手指着天,嘶声叫喊道:老子不怕,狗日的!老子不怕!
我走出门,门口张贴着一张纸,纸上写着“甄甄,快告诉我,你去哪里了?见字速回电话,华菱”。陆子亨古怪地一笑,指着纸条道:你看,她敲门你不开,给你留条了,她对你可真好。我咧嘴一笑,对他道:你想要吗?那我要她改对你好。陆子亨很认真地想了一会,说我要不起。我哈哈笑了,道我也要不起。
大厦顶楼。我和陆子亨站在顶楼之上,似乎可以看到无限远的景物,也似乎可以听到无限远的声音,我们都清晰地听得见隆隆雷声越来越逼近了……
风越来越大,如野性大发的雄狮张牙舞爪咆哮着,阵阵闷雷如车轮从天际滚过,墨汁样的乌云如累卵般层积,被呼啸的巨风拨弄着翻滚过来,片刻间便到了头顶,天迅速青黑了。道旁树木草叶时而畏畏缩缩地匍匐下去,时而又东扭西跳,仿佛在跳一种试图抗争的奇特舞蹈。路上车辆稀少,更无多少行人在走,空中到处飞扬着各种颜色的塑料袋,姿态优雅地飘飞着,好像它们就是暴风里的精灵一般,一等暴风将现,它们就会提前载歌载舞以示欢迎庆祝。
我指着那些塑料袋对陆子亨说道:我们比不上它们。陆子亨张开双手,准备冲过去跳起来抓一个,我拽住了他的裤带,道:再等等吧,看完这场暴风,你再去抓。
此时的天犹如癫狂了的疯狗,黑云如千军万马猛地对着地面扑压而下,狂风更是如千万把刀枪利器恶狠狠地劈杀这一切,刹那间大小树木颠来倒去,枝叶树杈纷纷断折,一棵两棵三棵四棵风景树,被风连根拔起,轰然倒地,街道铺面上的广告牌被生生吹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