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其实,从镜子里阿珠能看到我们俩都在。但阿珠还是不放心,忍不住回头看我和王大毛一下,然后再问:“冬子,大毛,你们俩在吧。”
我说:“在。”
阿珠做头做了那么长时间,然后又精心地打扮了一下。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我在想,这个阿珠到底想干什么?我看了看王大毛,他也是一脸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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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珠在镜子前仔细且认真地看了看自己,然后闭上眼睛,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和情绪,然后回过头来,付了做头的钱,谢了理发师。对我说:“冬子,我们回去。”
我和王大毛一边一个,扶着阿珠往街对面走,阿珠恐惧的浑身打哆嗦。我第一次感受到一个人会如此的恐惧。这时我才意识到流氓其实很可恶的,他们给老实人带来的恐惧不亚于物质的犯罪给人带来的伤害。他们用语言,用行为给别人造成伤害,但更大的是给他人造成的心理压力。通常血性一点的人就会产生以暴制暴的冲动,胆怯或者更加珍惜生活的人就会采取回避的态度。
那一刻,我厌恶透了流氓。
斜对面的理发店是个温州人开的,距离九喜浴室只有400来米。我深刻地感受到这四百来米离对阿珠来说是多么的漫长和恐惧,其实,阿珠的恐惧也感染了我,冯老板的老婆家要是报复的话,冲过来将我们几个暴打一顿,我们还真的是没有什么办法。不过要是真来了就不怕了,但是没有来却在想象他们要来的可能的时候是如此的恐惧。
当然,我不恐惧,我一点也不恐惧,我的身份让我绝对没有这种感觉,我的感觉来自阿珠,我感受到了阿珠的恐惧。这时我觉得自己在人性面前是多么的软弱,其实即便我现在暴露身份,也保护不了阿珠。你可以保护一个人不受伤害,但是能保护一个人不受恐吓吗?也许冯老板老婆家里人上次来闹事没赚着什么便宜,所以他们也不见得就敢直接来伤害阿珠,但是他们的扬言对阿珠来说,确实是一种难以抵挡的伤害。除非阿珠成为一个比他们更恶的人。但对阿珠这样一个外地姑娘来说,这种可能几乎是零。
进了理发店,理发师问:“阿珠姐啊,做个什么头啊。”九喜浴室发生的事情这条街都知道了。理发师的问话也有点异样,看阿珠的神情也不正常。但阿珠在努力装着很正常的样子。
阿珠在发廊门口站了站,然后迈出去。我和王大毛紧跟其后。
阿珠依然紧张的像打摆子。我忍不住上前搀扶着她的胳膊,王大毛也上前搀扶着另一只胳膊。
四百米的路,阿珠依然走的很辛苦。
回到浴室,阿珠说:“冬子,你去把咱们浴室所有人都召集来。”
阿珠坐好了,长长地喘了口气,平静了很多,说:“把头发染成红色。”
阿珠对着镜子里看自己,用指甲刮自己的双眼皮,揉搓眼角的皱纹,其实,那里根本没有皱纹。
阿珠使劲地打扮自己。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我和王大毛。
阿珠说:“冬子,大毛,你还在吧。”
我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