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查理哼着约翰。贝瑞谱写的电影音乐。他唱得没走调,但这并没阻止我们的世界主宰把头埋在范思哲(看来他并没有死,因为他的作品还活着)风格的花哨刺目的枕头里,发出悲恸的哭泣。
“别试图博得我们的同情,沃德他妈的夫人。就是为了你们的缘故,才出现大量裁员、密集型规模重整和社会救助计划的滥用,才造成整个社区的分崩离析,当您看到这一切时,您有没有表示出一丁点的同情?所以,您就别在这装模作样了。有点尊严,一切就会太平无事。我叫邦德,占姆士。邦德。我们今天来到您这地方,只是为了让您告诉那个持有两千亿欧元的富兰克林坦伯顿退休基金会,告诉它不许再继续向公司企业要求同样的效益,否则,将会有更多像我们这样的人来造访像您这样的人,您听明白了吗?”
“您看,夫人,这让您赶上了,但这会发生在任何一个对当今苦难负有责任的人身上。您要知道,从今天开始,类似的访问将很经常。现在,到让那些美国退休基金的股东们了解的时候了,让他们知道他们不能在不受任何惩罚的情况下,继续随时毁灭百万无辜人的生活。我说得很明白吧。”
查理打开了话匣子。沉默寡言的人总是这样,一旦他们开口,没人能阻止他们说下去。
“听说过路易。费迪南。塞利纳的《长夜漫漫的旅程》吗?”
“嗯夫嗯嗯夫。”
“不对,塞利纳不是鞋子的牌子。他是一位法国作家。有个叫巴尔达米的,是他小说里主人公。这巴尔达米在地球上转了一圈就是为了寻找一个有罪的人。他经历了战争、苦难、疾病,他去了非洲、美洲,他一直都没有找到该对我们的悲惨负责的人。这本书1932年出版,五年后,塞利纳找到了替罪羊:犹太人。”
滋的一声。
大门敞开,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木乃伊,或者至少是很久很久以前,在遥远的星际里一种应该叫女人的东西。她的鼻子、嘴巴、眼睛、额头和脸颊都全部充填了胶原质,身体其他部分则像一个皱了皮的马铃薯,这个比喻当然是由于她全身裹着的晨衣。
“她只有外表那层皮被操过。”查理有些粗野地宣称。
“你们刚才说什么?哪个孙女?我……”
太晚了。老太太还没来得及反抗,塔玛拉已经让她趴在地上了(她是柔道黑带)。我们便进入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墙上不是贴金就是镶嵌白色大理石,直让我们恶心。塔玛拉和查理把沃德夫人抬到一张带有迷幻图案的沙发上,它与它的主人曾经一定很时髦,当然是二十世纪的某个时候。
塔玛拉趁机参观这座庸俗不堪的房子。她打开冰箱,给自己拿了罐啤酒,也给我们每人拿了一罐。查理仍在那个奇丑无比的沙发上,骑着木乃伊,我,则忙着记录他继续发表的长篇大论。
“我们都知道,塞利纳最终误入歧途,成为可悲的反犹分子,原谅我的同义词迭用。但是,我们像巴尔达米一样,也在寻找负责之人。这位在场的年轻小姐叫塔玛拉。她就问她为什么一定要出卖肉体才能寄钱给她的女儿。站在我身边的这个白痴叫奥克塔夫,他也不断地扪心自问,看看他那得了肺结核的白脸就知道。到底是谁在腐蚀这个世界?那些坏人到底是谁?是塞尔维亚人?俄国黑手党?伊斯兰激进分子?哥伦比亚毒枭?这些都是拿来吓唬人的,就像三十年代捏造的什么‘犹太-共济会阴谋’。您明白了我要说的吧,沃德傻瓜夫人。我们的替罪羊就是您。在这个地球上,让我们每个人都了解自己的行为所产生的后果很重要。例如,如果我购买孟山都的产品,就等于我支持转基因食品和农作物种籽的私有化。您把您的积蓄交给一个理财集团以获得足够的利息,以便在迈阿密的富人区购买这栋恐怖的别墅。您大概没有好好想过您这么做的后果,您这个决定对于您很一般,对于我们来说则具有决定性。您明白吗?这个决定让您成为世界的主宰。”
查理拍着她的脸颊,好让她睁开充满泪水的眼睛。老妇发出微弱的悲哀的叫声,被头巾堵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19.99》第四章我们6(2)
“您知道,”他继续他的演讲,“我小的时候,很喜欢看占姆士。邦德的电影。那里面总有一个坏蛋想成为世界主宰。他在地下堡垒训练秘密军队,而且动不动就用引爆从乌兹别克斯坦偷来的原子弹相要胁。您记得那些电影吗,沃德蠢猪夫人?但是,我最近才发现,占姆士。邦德跟路易。费迪南。塞利纳一样都搞错了,世界主宰并不是这个样子,这很可笑吧。其实,世界主宰穿着粗鄙的晨衣,住在一栋丑陋的房子里,戴着一个蓝头发的发套,嘴里塞着头巾,而且,并不知道自己就是世界主宰。这就是您,沃德痴呆夫人。您知道我们是谁吗?007!哒哒哒,哒哒哒哒!”
“既然您懂法语,沃德什么夫人,您可要乖乖地听着。这住的就您一人吗?”
“是,我是说,不是。警察马上就会到。救命啊!Help!”
“把她的嘴巴堵住。塔玛拉,用你的头巾?”
“行。”
她把她的头巾塞进那张嘴里,查理随即坐在老太太的身上。我向你们保证,他的体重跟他的笑话一样粗野。这退休老女人终于能够安静下来听他想说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