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对一个练外家硬气功的人来说,最忌讳的就是流血——但王者风有了东瀛柔术的根基,又勤修了高深的内家心法,使他能将全身罩门练到了右眼瞳孔之上,只要右瞳不受重创,对他的外家功便无伤害……然而此刻的他又岂会在乎这些?他恨不得有人立马一刀将他杀了,再将他剁成了几百几千块去喂狗!若狗不吃他的肉,那就扔到阴沟里、丢进茅坑里去罢!……
看着,看着,他已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么了……泪水盈满了眼眶,眼前只有模糊的一片……他仍一动不动,就如一尊石雕……愤怒?……悲痛?……
他已很久很久没有流过一滴泪了。从懂事之后就再也没有。他总认为,好男儿就算流血也不该流泪的……可眼下,泪已成河,河已结冰,他突地明白鲜血和眼泪是完全不同的,流血是绝对代替不了流泪的……
其实也没有过多久。但就王者风而言,却仿佛已到了世界的尽头……一生一世?……永生永世?……这个人,这颗心,仍留在这个世上,却恍若已死了、都不在了……还是梦?……不是梦?……幻梦和现实,又有什么不同?……
第十三章再叙他的故事(7)
我只要有开水姐,就有了一切……”而今,这句话仿佛也成了一句幼稚的童言,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是的,其实自己早该料到这样的局面了,只不过自己一直不愿也不敢去深入地想……嘿嘿,还说什么要铭记东方先生的话,还说什么要以“客观”的思想去看问题……你能做得到么?……
王者风发了一会儿呆,心神突地被右前方传来的一阵忘情的呻吟和喘息所惊醒。这声音其实极为微弱,在呼啸的夜风中更几乎难以听到,但功力已颇深的王者风却能清晰地捕捉到。他听得出来,那显然是一对男女在床第间翻云覆雨,而且正值闹得不可开交之时……他轻叹了一声,正欲转身去客房部寻找白开水,脚步却突地一下定住,身子如遭雷击般一阵剧震,接着又似突患风寒颤栗不已,连牙关都不住地打战!
他在每次因“精缩大法”留下的恶果而剧痛即将发作时都会有这个先兆,怎么也无法控制得了——但这一次,却并非恶疾将发,而是他突然真真实实地听清楚了那呻吟喘息之声竟就是白开水和马玉良所发:“良、良哥……轻、轻点啊……轻点……嗯、嗯……嗯……啊……啊啊啊……”“开、开水……开水……我、我要……我要……我要把你烧、烧成真的……真的开水……开水……嗯哼……嗯哼嗯哼……嗯哼……”这声音听来令人心醉神迷、销魂荡魄,但听在王者风耳里却如同一记记晴天霹雳般,一次次重重地击在他的心坎上!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自己心目中神圣无比的开水姐竟会与马玉良在做那苟且之事?!这怎么会可能?!怎么会可能?!他们成亲了么?没有听说……没有听说……这不可能!……不可能!……”
王者风在心里哆哆嗦嗦地安慰着自己,对自己说你一定是听错了,一定是听错了,然而他脑海里却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先前在大门外看到白开水与马玉良亲密无间的情景……用谎言筑成的脆弱堤坝被冲溃了,他一步一步地向那发声之处行去……很沉重,很沉重,仿佛背上负着整座泰山……来到这扇窗边,他迟疑着、颤抖着,伸出右食指缓缓将窗纸捅破了一个小洞,将左眼凑了上去……首先感觉到的,是一股热浪扑向左眼——敢情房里正烧着四盆熊熊炭火,将这间宽大的卧室烘烤得温暖如春——而正前方更是在描绘着一幅幅活动的春宫图——足令王者风心碎一万次的春宫图!
红烛案边,一张华丽的大床,流苏斜挂,锦被平铺,两具赤裸裸的肉体正在上面一冲一合不断地做着一个奇怪的动作,二人都已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十四岁的王者风虽然还没有过女人,但极度早熟的他却早已甚为明了男女之事——眼见此景,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在太湖石公镇郑菊英那香艳的肉体和诱人的抚摸,还有,还有自己初次品尝到了泄欲的销魂蚀骨……可看清了床上二人的面貌,顿时真真切切地感觉有一把尖刀刺进了自己的胸口,痛彻身心,而这把尖刀还在胸口里不住剜呀、戳呀、绞呀……
马玉良光腚腚的身子正压在白开水赤条条的胴体上横冲直撞,还不时用嘴轻咬白开水高耸圆挺的乳峰,两人都是一副欢快无限、心神沉醉的表情……
王者风整个人都好像在往下沉、往下沉,沉到了十八层地狱,沉到了无底的黑暗深渊……好黑好黑,好冷好冷……
漫长无期的黑暗、寒冷……王者风又觉得自己好似飞了起来,就像很小很小时做过的梦一样,飞向高空中,头上是金光灿灿的艳阳,脚下是粼波荡漾的汪洋……他身不由己地随风飘摇,想定下身来却办不到,想抓点什么依靠也抓不着……惊惶……恐慌……
他用力地咬了咬舌尖,终于又将自己拉回了眼前的现实……那两具肉体仍在不知疲倦地重复着那个动作,身上汗如雨下,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累的,又或者是又热又累……王者风咬紧了牙关,一小截被咬住的舌尖烂了,一缕缕鲜血流进了肚里、渗出了嘴角……他双拳死死握住了,指甲间深深地嵌进了手心里,鲜血淌下了地,凝成了一个个红色的小冰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