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当你渗出汗珠时,
散发出来的夹味
足以杀死十万人。
“炫描派”歌颂女体之美,“反炫描派”则点出了男性对女体的负面感受。对他们而言,女人的身体是一个客体存在,反映出男人的性欲望,也投射出他们对老年、腐朽与死亡的畏俱。男诗人以“反炫描”手法描绘女人的乳房、大腿、膝盖、足跺、腹部、胸口与性器,借此表达他们潜意识里对肉身必死的焦虑。肢解、嘲弄女体总胜过向内探视自己的丑恶与腐朽!
当时不少作家与艺术家和马罗一样,用一支笔同时誉扬与诋毁女体,德国作家兼医师阿格雷帕(ComeliusAgripap,1486-1535)就是一例,他曾写作过一系列有关猎巫的论文,论点高尚、极富哲思,还因此被逐出教会。阿格雷帕曾在《论女性之卓越性))(DePraecellentiaFemineiSexus)一文中,从头到脚细述女体之美,包括他个人偏好丰满均匀的乳房等(从当时的文献与艺术作品观之,德国人并不像法国人、意大利人一般偏好小乳房)。不可思议的是,阿格雷帕在后来写作的《论科学之虚幻》(DeVanitateScientiarum)一书中,却有一整个章节在诟骂女体的不完美。
成熟女人的美丽乳房。
此诗的焦点虽在乳房,却毫不关切乳房主人的感受,它只叙述了男人看到乳房后的反应。美丽的乳房不仅挑起男人的欲望,也是男性骄傲的泉源,因为是他在女体里播下种子,使女人变成乳汁饱满。美丽的乳房激起诗人以狂喜之词编织幻想,肯定男性的力量让女人制造乳汁。不过,不管马罗写作此诗的动机是否为男性中心思维,我们都难以抗拒它所散发出的优雅与机智魅力。
如果说“炫描派”传达了情色主义的正面意义,可别忘了《夏娃,第一个潘朵拉》也隐藏着仇恨女性意义,“反炫描派”(antiblazon)就是这种意识的最大战场。“反炫描派”以几近肢解的暴力手法描绘女性身体,目的在嘲讽甜言馅媚女人的诗人,对女体极尽丑化残忍之能事。马罗也曾用“反炫描”手法将乳房勾勒成可僧的东西:
乳房,不过是臭皮囊,
松驰的乳房,下坠的乳房
这些作品,不管是揄扬或嘲讽女体,全都出自男性。如果我们仔细检视少数存留下来的女诗人作品,即便是情色爱欲之作,也展现出迥然不同的女性敏感。“炫描派”当道时,法国里昂两位女诗人纪耶(PernetteduGuillet)与拉贝(LouiseLabé,1524-1565)便以特有的女性笔触来表现爱欲。
乳房是爱情的受害者,来快乐也带来痛苦
对纪耶而言,柏拉图式的爱情才是最高形式,透过所爱的人追寻至高无上的美。纪耶是新柏拉图派诗人赛夫(MauriceScève)【按:莫里斯·塞弗】的爱徒,赛夫以两首机智的“炫描派”诗作《胸口》与《叹息》闻名文坛。受到老师的启发,纪耶的诗作多半描绘心智、灵魂渴欲摆脱肉体的羁绊,她在《隽语十一》中埋怨肉体让她思路不清,贸然行动;在《隽语十二》中惊叹肉体的力量:“肉体悠意而行,灵魂惊慌失措。”在《歌之三》中则说,希望能自爱情的灾难中痊愈,仿佛爱情是场可怕的疾病。
乳房与巨大且陋乌黑的乳头
活像漏斗。
这样的乳房只能哺育
地狱撒旦之子。
走开,巨大丑陋恶臭的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