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扎一扎金莲无有三寸大,
步步走梅花……
见鬼了吗,天南星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他坐起身,看见一个人牵着毛驴,悠忽忽从沙坨间走来,滋味儿地唱,驴背驮的红漆箱子上插着面拨浪鼓。
“这位老大,哪里发财呀?”天南星双手抱拳道。
“发财?!”牵驴的人倒吸口凉气,深草没棵的突遇彪彪一个大汉,吓得双腿发软。心想,不是棒子手就是胡子。牵驴人是个货郎子,脑袋瓜很灵活,立刻挤出一脸笑,客气地说,“大爷有啥吩咐……”
然而,奇迹并没有出现,芦苇荡忽然响起鸟啼。他仔细倾听,辨别是哪一种鸟,叽叽喳喳,舌头很硬,肯定是拙嘴笨腮的麻雀。显然近处有村屯和人烟,麻雀巢居屋檐,捕食总不会飞得离屯太远,他顺着声音摸索过去,因为肚子饿得有些疼痛,一颗子弹换拇指大小的一只麻雀挺不合算,但是子弹不能充饥啊!
大柜天南星没急于开枪,他选择最佳角度,力争一枪击落两只,信心十足。砰!一只麻雀落下来,粉身碎骨,慢慢涌着鲜血。他拎起鸟腿让血直接滴进嘴里,干渴的嗓子和刷子般的舌头得到了滋润,血腥味让人恶心。甜甜的血引起强烈的食欲。他加快脚步,很快走出苇塘,找到几根笤条枝子,点火熏烤麻雀,羽毛的焦糊味,竟如此香,背部渗出油汁,被火烧燎得嗞嗞地响。烤熟了,毛也没摘,囫囵个儿的填进嘴里。
咔嚓!细嫩的鸟骨头被嚼碎。吞掉一只麻雀,胃反倒饿得更难受。
叭,叭,叭。空中霍然响起打竹板的清脆响声,一只被人们称为“呱嗒板”的昆虫落在近处草丛中,都是晚秋了,它仍然顽强地活着。记得一次被兵追杀,弟兄们活吞“呱嗒板”充饥。当然还有蚂蚱、沙沙虫、蝈蝈什么的。
天南星慢慢趟着草,去逮“呱嗒板”。大自然作美,草地有棵欧李,鲜红的果子缀满枝。这东西甜酸,十分爽口。他索性躺下,直接用嘴摘果子吃。
“有啃(吃)的吗?”天南星盯着驴背上的箱子,目光贪婪。
货郎子吃惊不小,啃是胡子的黑话,吃饭叫啃富。货物白白送他是小事,再搭上条性命,人财两空。他越想越怕,威胁生命的恐惧几乎压垮了他,战战兢兢说:“有,有,这就孝敬爷你。”他拿出金黄的小米面煎饼,中间卷着大葱、豆芽和大酱。
狼吞虎咽下三大卷煎饼,货郎子两天的伙食让天南星顷刻吃光,干硬的煎饼卷大葱虽然比不上绺子里的大鱼大肉,却吃得好香好饱,辘辘饥肠得到满足,精神了许多。
货郎与之相反,双腿直打颤。这时,天南星解开衣襟,拔出手枪,货郎扑通跪在地上,可怜巴巴地说:“饶命啊,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五六张嘴全靠我一人……”
两只金莲一般大,
亏了奴的妈。
又不倒打,
又不歪拉,
从不裹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