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镇政府准备组建一支队伍,护城维护社会秩序。我想七弟明白我这次来的目的了,把你的人马拉过去,改编成正规队伍,日本人答应配备武器,警署拨给养……我们兄弟俩一文一武,套拉干吐就成了徐家的天下。”
“为小鼻子(日本人)卖命?”
“哪里的话呀!我们是满洲国,我是满洲国的镇长。”祖父忽然想到乌云塔娜死于日本屠刀之下,七弟肯定恨日本人,还有没赎票那件事,他一定也恨自己。于是祖父说,“父亲和小娘在世时多次嘱咐我,照料好幺弟,可我没尽到长兄之责任啊!”说到伤心处,祖父他老人家摘下水晶石眼镜揩揩泪,“老父临终前,最后一句话还再叮嘱我帮助你……唉,不说这些伤心事啦。你考虑考虑,早点给我回个话。”
送走祖父,七爷召集四梁八柱,他说:“我们是同父兄弟这不假,可走的是两条道,他当镇长,我当胡子……他今天来说降,我没答应。弟兄们,说句透亮的话吧,我大哥没安好心,咱们赶紧挪窑子,开码头(离开此地)。”
四梁同意七爷看法,水香说:“我马上安排,风紧拉花(事急速逃)。”
几天前,祖父亲笔家书一封,措辞感人,以胞兄致弟口吻,寸心恋恋,盼弟归家一叙,藉慰遥思云云。
七爷极其冷淡的眼光读信,他深知长兄的为人。当年正是他当家不肯出钱赎票,自己才落草为匪。多年来毫无往来,兄弟如同路人,况且官匪冰火不同炉……他拒绝祖父邀请,没去套拉干吐。接下去,祖父再次差人送信,说他回老屯——额伦索克看看,趁此和七爷小聚。
“告诉你们镇长,要来他自己来。”七爷对祖父的突然而又急切的来访心存疑虑,怀疑官府有什么阴谋。“他是不是来探底?”
在距额伦索克还有十几里路程,祖父让车停下,说:“你们在这儿等我回来,往前我步行。”
额伦索克几乎成了荒村,寥寥几户人家,徐家土窑旧基上胡子重新修筑了院落,四角炮台张着阴森森、黑洞洞的射击口……显然,平常人家谁肯邻着荒原顽匪七星绺子老巢过日子?
“封缸(守秘密)。”七爷说,“明早派个弟兄去套拉干吐,请个戏班子,天天唱大戏。”
“噢,熏的(虚假)。”水香猛然醒悟,明白了七爷的用意。
夜晚,从套拉干吐洪水一样涌来的日本宪兵、骑警、地方武装淹没了额伦索克。七爷栖居的土窑外围的枪口密如蜂窝,别说胡子骑马就是才安上翅膀,恐难逃脱。
兴师动众地大动干戈,七爷惹恼了日本人。
“站住,报报迎头!”炮台上一个胡子端着枪喊。
“告诉你们大当家的,就说他亲大哥来看他。”祖父说。
土窑门开了,七爷亲自迎接长兄,领到自己卧室,叫小九沏茶。兄弟相见,互问一些情况,唠了一阵家常,祖父把话转向正题:
“七弟呀,大哥有事相求啊。”
“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