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他未及答话就被人推到电话亭里面,一只手把电话机的叉簧按下了。罗伯特猛然转身,惊惧不已:“三明治”保尔站在他身后,并且把食指贴在嘴上,警告他别声张。
格拉夫在最近几周指使一伙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对“耳语者”盯梢,对此人的一举一动了若指掌。但是,他的这位亲密无间的助手和多年的心腹人物究竟把他卖给谁了,他至今还蒙在鼓里。“耳语者”虽不知自己的雇主在跟踪,但出入却格外谨慎。盯梢的人今晚终于发现了异常情况:“耳语者”同大力士——圣保利地区最凶恶的打手——在特奥·吐佩赌馆里碰头,然后两人溜进了鲁迪·克朗佐夫的屋子。格拉夫想探悉他们到那里去干什么,“耳语者”的幕后操纵者是谁,他们究竟意欲何为,对此,他非要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泰国舞女们和波兰舞女松雅呆望着那个端着手枪、脸色惨白的男子。她们简直被吓瘫了。
“我听说,你强迫儿子搞假证词?”“耳语者”摇头,以示指责,“可不能这样呀,老头儿!”
鲁迪·克朗佐夫感到诧异,望着对方发愣,他一直视此人为格拉夫的忠实助手啊。
鲁迪浑身打颤,想起米琦对他讲过她今晚的去向:到女裁缝那里去了。她为了首演要把新买来的连衣裙改宽一点儿,但愿她晚点回来。大力士开始在大厅内乱打乱砸,玻璃、镜子、新椅子和玻璃桌面部被他砸得稀巴烂,窗帘及饰物被他扯下,新安装好的音响设备也没能逃过他的猛力敲击。尤丽雅想要阻止他。
“住手!”她一声怒喝。可大力士出手很快,一下子就把她推倒在地上了。鲁迪急忙过来救援,不料“耳语者”从口袋里拔出手枪,对着他的鼻子说道:
“他怒气冲天,要他住手很难。米琦不该偷他的皮衣。”他装出一副遗憾的样子,但是又装得不像。
尤丽雅挣扎着爬起来,眼瞅着大力士把他们最近几个星期修好弄好的东西全都破坏了,便不再感到害怕,只有满腔愤怒,接着对打手实施攻击,拳头似擂鼓一样落在他身上。大力士奇怪,看着她像看一只讨厌的苍蝇。尤丽雅盯着他那凶神恶煞的细长眼和苍白的麻脸,闻到他的汗臭和口臭,又蓄势后退,准备实施新一轮攻击。就在这当口儿,大力士疾如闪电地扬起手臂,手掌凶狠地砍中她的咽喉,使得她不能呼吸。她觉得大厅的灯光开始旋转起来,听见远处舞女们的尖叫和鲁迪呼唤她的名字。她想呼吸空气,但喉咙像被绳子勒住了似的,天旋地转得更快了。她喘息着,倒在地上,感到行将窒息而死,张大嘴巴,犹如濒临溺死的人。鲁迪听见她喉咙发出可怕的咕噜声,想赶过去帮助,但“耳语者”打开了手枪的保险,并且对他举枪。“耳语者”是个坐办公室的管理人员和会计,而非杀手。鲁迪发觉他的上唇已冒出细小的汗珠。显然,这里发生的一切非他所愿,他讨厌暴行。他持枪的手在发抖。他不会直截了当抠扳机。但是,鲁迪如果先动手,他也会开枪的。
大力士这时已冲到楼上,听得见他穿过走廊的脚步声以及打开所有房门的响声和寻找米琦的叫声。米琦骗了他,她把他偷来的皮衣又从格拉夫的仓库里偷出去交给保险公司了,并且得了一笔酬金。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否则以后在圣保利就没人把他当回事了。他要干掉她,向大家显显本事。当然了,这也是件痛苦的事。至于“耳语者”同克朗佐夫有什么打算,他才不管呢。他要的只是重树自己受损的声威。坐在缝纫机旁边的卡琳听见大力士在其他房间搜寻的声音,就飞快地躲进大橱里去了。
“就是说,我的儿子继续控告马克斯·格拉夫,这样对你更好,是吗?”他微笑,“我一直以为你是替格拉夫效力的。‘耳语者’呀,格拉夫付钱给下属是不是太抠呀?”
“是有点抠,所以,还得独自谋生。”
枪口仍旧对着鲁迪。
在“蓝香蕉”夜总会前停着那辆旧货车。罗伯特帮助苏加尔卸车,把整箱的啤酒、葡萄酒和香槟酒经后院搬到厨房去。他突然愣住,从窗户窥见父亲站在吧台边,“耳语者”立于父亲前面,背对着他们。鲁迪显然已发觉他们,用隐蔽的手势对他们发出警告。“耳语者”转身,罗伯特和苏加尔倏忽猫腰蹲下。
令鲁迪稍觉轻松的是尤丽雅又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依旧张大嘴巴吸气,用手揉着脖子。
这时,罗伯特跑过单行道,到马路上最近的电话亭去报警。刚才,他看到“耳语者”手里拿着枪。
他手指哆嗦着拨打警察局的电话。
“这里是汉堡市警察局。”电话那一端传来亲切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