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重逢
见武邺默然不语,他又说,“殿下是个聪明人,想必殿下也已经看出来了,这次不比以往,皇上密使都出动了,稍有差池,只怕那些陈年旧事都会被翻出来,若真如此,殿下还何谈日后的宏图伟业,只怕你和贵妃娘娘……到时连活命都只是一种奢望。”
“别一副救世主的样子!”武邺冷冷道,“带人入宫可不是闹着玩的,本王对你一无所知,又如何信任你?又如何保证我母妃的周全?”
“这倒是个问题,因为我无法向殿下证明自己的诚意,”来人沉吟片刻后才道,“不如这样……殿下先进宫禀报贵妃娘娘,见与不见,由她来定夺。”
话音未落,来人手中的黄色花瓣飞向几案,花分六瓣插入几案的缝隙,上好的梨花木从中间凹了下去,有几块裂片掉在大理石地砖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武邺紧紧盯住手中的素白宣纸,前四个字的意思他看懂了,而“反救白起”他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可就凭看懂的这四个字,武邺也非得见此人不可。处于震惊中的临王稍稍稳住自己的情绪,叫来亲卫朱水细细安排了一番后才缓缓出了书房,满脸杀机地往花厅走去……。
“见过临王殿下。”来人立在一株盛开的迎春花树前,明明在见礼,背脊却挺得笔直,神情极为倨傲无礼。
“既见本王,为何不跪?”武邺辞气冷冽,全身神经却绷得很紧,因为他感觉到面前之人带来的压迫感。
“哈哈……”来人好似听到了这世上最为好笑的笑话一般仰天而笑,笑声穿过花厅,打在墙壁上发出了嗡嗡的回响,“畅”笑一阵后他停了下来,朝着武奕的方向走了几步,换了一副阴冷的表情道,“跪你?就因为你是临王殿下吗?那是他人的,可不是我的!”
武邺先被他的笑声吓了一跳,见他接下来的言语又如此大逆不道,不禁手按剑柄,正待发作。来人却在此时将高大的身躯俯了下来,左手按在坚硬的花梨木长案上,轻轻一压,整个长案平滑的表面上慢慢爬满了像武邺手中茶盏一样的冰裂纹。
“他回药房写方子去了,旧疾加重而已,吉伯不用太忧心。”白光说得很轻松,为了他不做无谓的担忧,转而问起了另一件事,“吉伯,你重伤昏迷,这一路上侄儿一直没机会问您,那个人……”
“世子也与他交过手的”老吉轻轻打断了他的话,“如果不是世子及时赶来,如果不是康王殿下奋不顾死挡下那一剑……你我只怕连今日在此说话的机会都不会有……”
“所以,侄儿才疑惑,这普天之下,吉伯认为谁有如此剑术?”白光眼前又浮现出那如鬼魅、似闪电,神鬼难测的身法来……虽然对方强手要多一些,但既便是单打独斗,自己又有几分胜出的可能?
“老夫追随王爷前,曾在甸南与人交过手……那是二十八年前的事了,那时,我从㕍南山去邕州替掌门师尊办事,途经甸南落月涧时被人拦了下来,接着被逼着莫名奇妙的比了一场剑……那人的剑术身法倒与刺客有几分相似之处……”
又是甸南……白光眉梢一跳,接着有点疑惑地问道,“吉伯说的是落月浮光剑?不对啊……”
“怎么?临王殿下想杀人灭口吗?”来人看着武邺青筋暴起的手,冷冷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嘲弄的意味,“我知道……这四周你早就布置好了,我也知道临王殿下的身手不错,但我还是来了,临王殿下想知道为什么吗?”
“我看你是想找死!”武邺看了一眼身前的花梨木几案,胸中杀机变得更盛。
“殿下最好别妄动,”来人看出了他的心思,双手抄在胸前,死板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因为这对你沒好处,别以为杀了我就可以灭口。还有……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担心一旦动起手来……一个不小心戳死了你……可如何是好?”
“好大的口气!”武邺冷笑着,他是很生气,但更多的却是惊疑,此人刚才故意显露出的实力,他生平见所未见,他想不到世上还有如此高深的内功。所以话虽无礼难听,却并非没有道理。还有“尔欲杀光”这四个字表明,他知道自己的秘密,那他到底还知道些什心?他来见自己的目的又是什么?在知晓这些之前,武邺只能忍,“你再能打,你觉得自己能活着走出临王府?”
“当然不能,相信殿下也不会。”来人转过身去,伸手去摘迎春树上开得正好的花朵,他身材高大,不需踮脚,只要伸长手臂就能够着,他摘下一朵黄色的六瓣小花在手中把玩了一阵,接着道,“殿下准备何时带我去见贵妃娘娘?”
“不错,是有些不一样,”老吉知道白光想说什么,“落月浮光剑轻灵飘忽,而那人的剑却重若千钧,阴狠毒辣,但他那进退如鬼魅、来去无迹无踪的身法……又处处带着落月浮光剑的痕迹。”
“有线索总是好的,等父王病情好些了,我想亲自去一趟甸南……”白光眸色渐渐冷冽。
老吉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就在白光探视老吉的同时,临王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当下人将拜贴送到武邺手上时,看到素白宣纸上的那一行字,武邺心跳差点漏了一拍。
“尔欲杀光,反救白起”八个细亳小楷字体,笔锋凌厉,笔势淋漓,下面的署名是“虎落万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