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要我拉首曲子吗?”
“可以吗?”
“嗯,只要是和决赛的曲子无关,当然是可以。而且我们今晚可以演奏这首曲子,必要时就这样说。”
“太好了,那么……尽量演奏简单的吧!”
当然,迟钝如片山义太郎者,仍然具有欣赏优美音乐的感性。
片山义太郎轻轻地坐到椅子上。
“真有那么严格吗?”
“这是天下妈妈的标准模式。母亲把自己年轻时没有成功的梦想寄托在孩子身上,而孩子的梦想又该怎么办呢?小时候我梦想将来当空中小姐或护士小姐。小孩子也会对自己将来有个憧憬,而现在,我的未来只有一条路——小提琴。”
“可是你能达到这个地步,证明你是有才能的。”
“不错,我也自认不是完全没有才能,但是,才能并不是加以训练就能发展无疑,就像在一个固定的容器中,尽管能装进更多的东西,如果硬塞进去……容器会变形。”
片山义太郎不知这首曲子的曲名,但曾经听过。现在房间里弥漫着哀怨的旋律。
那绝对不像是弓和弦摩擦所发出的声音,好似由整把小提琴——不,是从玛莉全身发出的奇妙音波,天地的共鸣。玛莉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指板上灵巧地移动,而弓就像呼吸般自然地滑动。
片山义太郎陶醉其中,若说他在听音乐,不如说音乐密密地包围着他,渗入他的身体里。音乐在细腻动人的颤音中收尾,余韵奥绕在房间里,造成无形的旋涡缠绵着。
“真是太妙了。”片山义太郎轻轻击掌赞美,玛莉做了一个舞台上的鞠躬回报他。
“你认为才能是有限的吗?”
“我不知道。这种哲理连去想的时间都没有。自从我来到这里以后,才第一次想到这种事。”玛莉微笑着说:“说起来实在有点荒谬,为了音乐大赛才来这里,却反而胡思乱想那些多余的事……”
“能够撇开琐事。一个人单独生活,并不是常有的事。”
“的确是如此。过去练琴时都有母亲或老师跟在旁边盯着,即使有时妈妈并不在旁边,潜意识中总觉得妈妈锐利的眼光无所不在。到这里之后,才真正从无形的桎梏中解脱,只剩下我和小提琴。”
玛莉站起来拿起小提琴,以自然流利的动作把小提琴搭在下颚和脖子之间,轻拉一下弓,然后定弦。人琴一体,那么安稳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