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从屋子的另一边远远传来几阵枪声。这是一阵延续几秒钟的不间断的枪声,之后又断断续续,不一会儿就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了。
玛待喃喃道:
“这是第一声枪响,菲律普……他们在边境打起来了……他们在保卫的是你的国家……受威胁的法国……噢!你的心难道就不像一个儿子的心那样颤抖吗?你难道就没感觉到别人给它造成的创伤吗?……”
他有他的痛苦姿态,双臂环抱于坚硬的胸前,半闭着双眼。他痛苦地回答道:
“是的,是的,我感觉到了,这些创伤……可它为什么要打呢?为了什么样的光荣得发狂的爱呢?它难道不为成功和征服而陶醉吗?你还记得我们穿越欧洲的旅行吗?……到处都能找到它走过的足迹、墓地以及能证明它是最伟大的胜利者的公墓藏骸所。”
“啊!你的那些德国弟兄,不管他们有没有仇恨,但可以肯定他们正朝法国挺进。法国,你不怎么爱它吗?”
“不,不,我爱它,但正是因为它是最高贵、最崇高的,因为在它的身上才会萌发、盛开反抗流血和战争的法律的思想。”
“人们会把你当懦夫看待的。”
“今天也许吧……可是,再过十年、二十年,人们会把我们当成英雄的。我们的名字会跟人类的大发明家、大学者的名字一起被人提及。恰恰是法兰西会拥有这种荣誉……我们带来的!我带来的!……”
“可你的名字会在你活着的时候被人耻笑的!”
“可是,你疯了,”玛特喊道,“它现在并不是为了征服别人!它是在自卫!你想一想这幅画面吧……法国再次遭受入侵……法国被瓜分……法国在世界版图上被圈去……”
“不,不,”他做了一个抗议的手势说道,“问题不在这里!”
“不,问题就在这里,问题在于它的生死存亡……而你,你却临阵脱逃!”
“被我蔑视的那些人耻笑,被那些具有这名上尉一样的精神状态的人耻笑,他是最优秀的上尉,别人派他跟他的连队一起去送死时,他还笑嘻嘻地开玩笑。”
玛特气愤了:
“这是法国人的笑,菲律普,有些滑稽地消除恐惧的法国人的笑。这是令人赞叹的笑,是我们民族的美德!”
“人在别人死的时候是不笑的。”
“是的,菲律普,假如这是为了掩盖他们的危险、把所有的恐惧都留给自己的话……听着,菲律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