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斗笠也不戴了,摘下来放在桌上。木头拐子夹在裆里,点了一客“猫耳朵”。未上之前,先来碗“普洱”香茶,润润喉咙。
对过的长脸汉子,嘿嘿一笑,口音浓重地道:“才来乍到?”
眼睛够尖,一眼就看出了他是外地来的。
“对了!”袁菊辰说:“往南边去,桥断了,走不成困在了这里!”
长脸人嘿嘿一笑,频频点头,把一个夹有羊肉的火烧三口两口吃下肚里。
密密麻麻写满了一大张,罪大了,共列有十项大罪,反正是百死有余,州衙门悬银二百两,死活不拘,务期缉拿归案。
看看所列的罪项,把从北京起一路死伤的人,都算在了自己头上,想想倒也不差,心里暗自好笑,随即转身步出。
且到“正兴”茶楼歇上一歇。
外面闹水,这里生意却是不恶。
楼上楼下都坐满了人,小伙计好心给他找了个座儿,与人并凑一桌。
左面这人个头矮小,像是生有黄疸病样的一张黄脸,模样儿甚是阴沉。
另一个,矮小精干,一脸油滑之气。
三个人原来正在谈说什么,不期插进来袁菊辰这个外人,不免有些扫兴,看样子虽是公门当差,却不是什么角色,应是“贱役”之流,顶多混个吃喝,肚子里既无文墨,毫无气质排场可言。
“这件事,张头儿做得太过,拿了我们的黑钱!”
黄脸人手指敲着桌面,满脸气愤地道:“明明说好的是三份钱,怎么成了一份?他娘的吃我们‘二食!’”(注:北方俗语,吃“二食”即拣吃油水,占人好处之意)
座上原有三人,各据一方,像是一伙的,均穿着一袭灰布[奇書網整理提供]高领长衣,扎“万字巾”,脚下一双“二蹬脚”的桐油短靴,貌相胖瘦各异,气味则一。
这类人,不是镖局的朋友,便是公门当差。
以眼前三人而论,由于衣着一致,倒像是在公门执役的可能更大。
这类人,眼前躲之犹恐不及,鬼使神差,竟然安排坐在了一起,真是不可思议。
有心站起一走,那么一来不啻更是落了痕迹,倒不如装着无事,放大方一点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