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必了——”

胡先生一只白瘦的右手，向上一托，托住了花四姑手里的白锡壶！

花四姑就像触了电似地打了一个哆嗦，手里的酒壶差一点脱手而坠，胡先生含着微笑，已把锡壶放在了她面前！

胡先生由袖子里拿出了一本羊皮账本，翻开来，里面是记载着密密麻麻的数目字。

翻到了一页，其上写着：

“奉命致酬左大海黄金一百两。”

“老板娘请点收盖章，老夫返后也好与敝东报销！”

“好……”花四姑笑道：“只是我们女人家没有印章，我去叫当家的下来——”

“这一次，也不会有什么例外。”胡先生说道，“只不过，方式上略有不同而已！”

说到这里，胡先生鼻子里“哼”了一声，一只手拢到了长袍里，拿出了一个四方的缎子包，往桌上一放，像是很沉重的样子。

“这里是黄金一百两！”胡先生讷讷地说“敝东体念左掌柜的多年支持。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请老板娘你先收下！”

花四姑顿时心花怒放，方才的一腔儿怨愤不满之意，顷刻间打消了一个干净——

“这……这太不敢当了……怎么好意思呢！”

“不用，老板娘打一个手印代收就行了！”

说着打开了印章盒子，花四姑就盖了个拇指印子，笑笑道：“胡爷先等一会儿，我点点数儿！”

把缎子包打开，可不是里面黄澄澄的金叶子，一共是二十片，每片五两，总数一百两，一个不差。乐得花四姑眉开眼笑，连声地称谢不已。

胡先生一派斯文地静坐一边，等着她点清了数目，才问道：“数目对不对？”

“对对……谢谢胡爷辛苦一趟！来，胡爷，这壶里的酒还烫，胡爷来一盅吧！我这就去给您准备菜去！”

“收下吧！”胡先生说：“敝东家待人一向宽厚，左掌柜的是深知敝东为人的，老板娘你也许还不清楚！”

花四姑腼腆着道：“哪里……哪里……谭老太爷是这地方的大善人，福大量大，才能做这么大的生意……唉！既然这样，我就代我们当家的谢谢收下啦！”

说着，把四四方方的那一包金子拿了过来，就便掂了一下，分量，敢情不轻，足足的有一百两！

一百两黄金，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每年他们做皮货转手生意，从中取利，也没有这么大的好处。

花四姑的一颗心，算是完全笃定了，反倒对着刚才说的话感到有点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