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刘庆生也很机警,发觉他的语气和态度是一面镜子,照见自己不免有些飞扬浮躁,所以惭愧地笑了一下,坐下来粑个手巾包放下,抹一抹汗,才从容开口。
『我见着了麟藩台,十分客气。事情已经办妥了,由麟藩台的大少爷,出的借据,周委员的中保。』说着他把借据递了给胡雪岩。
『我不必看!』胡雪岩摆一摆手说,『麟藩台可有什么话?』
『他说很见阜康的情。又说,有两件事已经交代周委员了,这两件事,实在是意外之喜。』
说着,刘庆生的神色又兴奋了。这也难怪他,实在是可以令人鼓舞的好消息。据周委员告诉刘庆生,钱业公所承销官票,已禀复到藩台衙门,其中对阜康踊跃认销,特加表扬。麟藩台因为公事圆满,相当高兴,又因为阜康的关系不同,决定报部,奏请褒奖,刘庆生认为这在同业中是很有面子的事。
等周委员一走,胡雪岩立刻把刘庆生找了来,告知其事,要凑两万五千银子给麟藩台送了去。
『银子是有。不过期限太长怕不行。』刘庆生说,『销官票的一万二千,已经打了票子出去,存款还有限,凑不出两万五。除非动用同业的「堆花」,不过最多只能用一个月。』
『有一个月的期限,还怕什么?萝卜吃一截剥一截,「上忙」还未了,湖州的银粮地丁还在征,十天半个月就有现款到。庆生,』胡雪岩说,『我们的生意一定要做得活络,移东补西不穿绷,就是本事。你要晓得,所谓「调度」,调就是调动,度就是预算,预算什么时候有款子进来,预先拿它调动一下,这样做生意,就比人家走在前面了。』
刘庆生也懂得这个道理,不过自己不是老板,魄力方面当然差些,现在听胡雪岩这么说,他的胆也大了,『既然如此,我们乐得做漂亮些。』他说,『早早把银子送了去。』
『这话不错。你去跑一趟,以后凡是象这样的情形,都是你出面。你把空白票子和书柬图章带了去,问周委员怎么开法?票子多带几张。』
『这是你的功劳。』胡雪岩说,『将来褒奖又不止面子好看,生意上亦大有关系。因为这一来,连部里都晓得阜康的招牌,京里的票号,对我们就会另眼相看,以后有大宗公款汇划,就吃得开了。』
这又是深一层的看法,刘庆生记了在心里,接着又说第二件事。
『这件事对我们眼前的生意,大有帮助。』刘庆生忽然扯开话题问道∶『胡先生,我先要请教你,什么叫「协饷」?
『好的。』刘庆生又问∶『借据呢?』
『随他怎么写法。哪怕就麟藩台写个收条也可以。』
这样的做法,完全不台钱庄的规矩,背的风险甚大。不过刘庆生早就看出这位老板与众不同,所以并不多说。当时带着书柬图章和好几张空白票子去看周委员,胡雪岩也收拾收拾随身日用的什物,预备等刘庆生一回来,问清楚了经过情形,随即上船到湖州。
这一等等了许久,直到天黑,才看见他回店,脸上是那种打牌一吃三,大赢特赢的得意之色。
一看他的神态,胡雪岩便已猜到,或有什么意外的好消息,而他此行的圆满,自更不待言。为了训练他的沉着,胡雪岩便用提醒他的语气说∶『庆生!有话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