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姚司务屈指算了一下∶『四十八年。』

左宗棠也在心里略为算了一下说∶『这么说，你在道光那年就干这一行了？

听得姚司务这一声，那人便取一枝枪，抛了上去，姚司务左手接住，交到右手，眯起眼睛看了一下，便即听得『砰』的一声；接着又听得『彭』的一声，那枝枪已被他扔在前面那个箩筐里了。

左宗棠根本没有看清楚，他是如何单手在扣扳机，不过新靶上正中红心有个小洞，却看得很清楚。

听这时又是『砰砰彭彭』好一阵，有的枪丢在外面箩筐，有的枪丢在里面箩筐，不过外面少，里面多。

『是这样，』李勉林为左宗棠解释，『丢在外面的，没有修好，拿回去重修；丢在里面的，是修好了的。』左宗棠有些不大相信，『就这么看一眼、放一枪，就能听得出来？』他说∶『似乎有点不可思议。』

『是！是有点不可思议，不过确实如此。』

『怎么验法？』

『说起来大人恐怕不信，他只是瞄一眼、开一枪就知道了。』

『这倒是神乎其技了。』左宗棠欣然说道∶『我倒要见识见识。』

『是。』李勉林转脸对姚司务说∶『你演练演练给大人看。』

姚司务似乎很木讷，连一声『是』都不会答应，只点一点头去掇开那张高凳，意思是站着验枪。

『我倒有点不明白。』左宗棠便趁空隙喊道∶『姚司务！姚司务！』

那姚司务纹风不动，恍若未闻，李勉林赶紧又解释，『他重听，耳鼓让枪声震坏。平时说话，只看人的嘴。』接着他走上前去，拍一拍姚务的身后，让他下来。

『姚司务，』左宗棠问∶『你今年多大？』

『六十六岁。』

『你玩枪玩了少年了？』

『不，不！』左宗棠急忙阻止，『你照平常一样。平常坐着，现在不是坐着。』

姚司务不敢答应，仍旧须李勉林说一声∶『你照大人的吩咐。』

姚司务这才又将高凳搬回原处，踩着凳上所附的踏级，坐了上去。他面前是用墙砌出来的，狭长的一条弄堂，尽头处是个六个同心圆的靶子，中心弹痕累累；姚司务便大声喊道∶奇--書∧網『换个靶！』

枪靶后面有人在照料，顿时换了新靶。左宗棠看他左面摆着两个长木箱，右面又有两个大箩筐，里面乱堆着枪枝，长木箱中是刚修好的枪，有个人在照管。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