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那宫女感念恩义,泪如雨下,说什么也不肯离去。花蕊夫人费尽唇舌,多方开导,才把她说服。趁夜来舟泊在一个叫湖氵襄渡的地方,把这一双夫妇悄悄送上了岸。
孟昶一直不曾露面,但暗中一直在注意着;听得那宫女在岸上哭哭啼啼,不由得也陪她落了几滴眼泪。
“但愿生个男儿!”他默默地祷视着,“孟氏的血胤就可以不绝了!”
20
船到江陵泊岸,礼部侍郎窦俨早在那里迎接了。投刺通谒,孟昶不敢怠慢,亲自到船头上来迎接。
“那还是问一问官家的意思。”孟仁贽说“万一之防,虽无不可,但怕‘赵家’知道了,以为别有异国,引起疑虑,那就是弄巧成拙了。”
“这话说得是!”花蕊夫人点点头,“看来真个非官家莫能定策了!”
于是叔嫂二人一起去见孟昶,花蕊夫人很婉转地陈述了这件事;孟昶始而惊喜,继而感慨,最后却有无限的伤心,黯然叹息:“不幸生在帝王家!生者已难堪,却还有人要生下地来受苦。”
“官家体伤感。”花蕊夫人强忍着眼泪劝道:“其实这也是过虑。”她在这一刻忽然改变了想法,“还是一起到汴梁吧!好歹是官家的骨血,何忍流落民间。”
“不然!放出去的好——”
“礼部侍郎窦俨,叩谒殿下!”窦俨高声报名,就在码头上跪了下去。
“不敢当!不敢当!”孟昶在船头上唱喏还礼,一面吩咐李廷珪:“快请窦侍郎上船相见。”
到得船上,重新见礼;孟昶叫左右的人把窦俨扶住,不容他跪拜,只以平礼相见。
“殿下远涉风波,陛下很不放心,特命窦俨赶来迎候。幸喜一路平安!”
“托陛下的鸿福。安然过了三峡,一无伤亡。”
“官家!”孟仁贽打断他的话说:“此事骇人耳目,只恐‘赵家’猜疑,别生枝节!”
“猜疑什么?”孟昶问道:“怕未来的那个孩子,长大了会兴兵报仇?”
“是!这不可不防。”
“倘或宋主明理,即令得知此事,也应该想到,就算此子长大成人,二十年以后,无权无势,哪里去兴兵报仇?再说,如果连这点都放不过,宋主享祚,又何能久长!”孟昶又说:“即令有猜疑,亦不过想到是怕有不测之祸,留下万般无奈的一个最后打算,应能见谅。”
有了这番话,事情就算定局了。于是由花蕊夫人安排,把怀孕的宫女,许配一个忠诚谨厚,也是姓孟的禁军;给了几百两银子以外,另付一个锦囊,里面盛着足值中人之产的珠宝,作为一世衣食的倚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