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怎么个使用法?”
“来吧。”鲍威尔喊道,“我们就在这里,活靶子。一枪两个。来呀。”他瘦削的脸上充满愤怒。黑色的眼睛上浓黑的双眉皱了起来。他朝上方看不见的赖克怒视了半分钟之久,等待着,仇恨着,毫不畏惧。最终是赖克垂下了眼睛,别转头,避开那个看不见他的人的面孔。
之后,鲍威尔带着温顺的姑娘走了出去,在他身后静静关上门。赖克知道,他已经任凭安全从自己的指尖滑了出去。他离毁灭只有一半路程了。
第十章
想像一台照相机,镜头因重击而扭曲、报废,只能一次次重放同一个镜头:使它扭曲的那一击;想像一片记忆水晶被猛地折弯,只能一遍又一遍重放同一小段音乐:它无法忘记的那可怕的一段。
“她处于一种歇斯底里的回忆状态。”金斯敦医院的吉姆斯医生对鲍威尔和玛丽·诺亚斯解释说,“她一听到关键词语‘救命’,就条件反射地重新经历一次那段恐怖的经验……”
德考特尼小姐,你需要帮助吗?”
帮助①这个词一出口,那姑娘一下子在椅子上坐得笔直,开始倾听。然后她双腿猛地一伸,从椅子上跳起来,直直地跑过鲍威尔身边,陡然停下,然后伸出手去,好像在拉一个门把手。她扭转门把手,猛冲进一间想像中的房间,继续向前直冲,黄色的头发在空中飞舞,黑色的眼睛警惕地张大了……一道野性美的闪电。
①帮助(HELP)一词在英文中也可用来呼救,所以让芭芭拉想起了父亲出事的晚上。
“父亲!”她尖叫,“看在上帝的份上!父亲!”她向前跑,短暂地停了一下,然后后退,好像在躲避什么人。她冲向左边,绕了半个圈,发疯似的尖叫,目光凝定在固定的一点上。
“不!”她喊.“不!看在基督的份上,父亲!”
“她父亲的死。”鲍威尔说。
“是吗?我明白了。这是……紧张性精神分裂症引起的。”
“永久性的?”玛丽·诺亚斯问。
年轻的吉姆斯医生看上去既惊讶又愤慨。他不是透思士,但他是金斯敦医院最年轻有为的医生之一,全部热情都倾注在他的工作上。“在这个时代,以她的年龄?除了物理死亡之外,没有什么是永久性的。还有,诺亚斯小姐,就连物理死亡,我们金斯敦医院已经开始着手对付了,从症状学角度来研究死亡,事实上我们已经……”
“过会儿再说这些,医生,”鲍威尔插话道,“今晚就不要再上课了,我们还有工作。我能使用那个姑娘吗?”
她冲向前去,停下,和想像中抓住她的手臂搏斗。她挣扎、尖叫,她的目光依然定在一点。她的身体僵硬了,双手捂住耳朵,好
像有一声巨响要刺穿她的耳膜。她向前跪倒,爬过地板,痛苦地呻吟着。然后她停了下来,拽过地上的什么东西,依然蜷伏着,她的面孔又一次平静了,像个死人,无生命的木偶。
赖克非常确定那姑娘刚才做的是什么,这种确定之感让他作呕。她重温了她父亲的死。她为鲍威尔重演了一遍。如果他透思她的话……
鲍威尔走到姑娘身边,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她起身时就像一位舞蹈演员一样优雅,像梦游者一样安详。透思士搂着她,把她带到门边。赖克带着那把干扰枪全程瞄准,等待最好的射击角度。
他们是看不到他的。他无可置疑的敌人就在他身下,在致命挡的瞄准下,不费吹灰之力。只要一枪,他就可以赢得安全。鲍威尔打开门,突然将姑娘挡到一边,让她紧贴自己,抬头望着。赖克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