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婚礼
人们为什么需要婚礼呢?
婚礼是一场表演,它除了对那些默默无闻但是却有极强的表演欲望的人有一点儿心理上的安慰,其实对于更多的人它是没有意义的。但是人们依然在继续着各种各样的婚礼(这其中有多少是迫于习惯的压力?),女人穿上婚纱,在料峭的寒风中站立,在酒店的门口等待着客人的光临,她是出于盛情吗?不是,她在等待那些给她占有新郎――他的身体以及灵魂――这一事实作证的证人,对于那些证人的到来她当然是迫不及待的,她准备好了丰盛的酒菜外带最热情的笑脸――这天她将自己打扮得出奇地漂亮――这证明她值得那些前来作证的人出场。而后她就开始在对新郎的占有中衰老。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没有人作证,保证她终生都可以占有他,她怎么敢做?反过来对于新郎来说也是如此。
现在想起来,大概所有的结婚的人都是心理紧张的,他们都在害怕婚后的不幸――被抛弃是他们所能想到的不幸中的最大的不幸。所以他们要找这些证人来,证明他们互相之间的占有关系。
从这个角度,我们会发现婚姻本身是多么地不幸――它是焦虑的起源。一个证人出席了他们的婚宴,他对新人说,祝你们白头偕老。这个时候他实际上是在担心这对新人会劳燕分飞,就如我们不会祝福一个儿童身体健康一样,我们祝福一个老人身体健康其实是想他快要不行了。
此刻,我才领会到死亡是一种宣判,所有的死亡都是由语言宣判的,你死了,你的身体已经不在了,可是在朋友的心中,我们并不因为你的身体的不在而觉得你死了,我们并不意味着――一个人死了。这里的"死"的语言发生的时候死亡同时发生,又同时被中止了,死――存在于语言之中。
我庆幸我是个动物
我得出了一个结论――我是一个动物,我仔细想了又想,我依然是一个动物,也许我还将是一个动物。我喜欢我是个动物,因为我不必像植物一样一辈子定在一个地方。
"朋友"的奥秘
对于朋友仅仅是因为你不喜欢他就说他不好是要不得的。好和不好都包含了自己能不能从这个朋友那里得到好处的隐含意义。
我的身体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我的灵魂只是需要一只笼子,有观众天天来看我,我的精神需要就满足了,有饲养员,他定时给我一块鸡肉和骨头,我呆在笼子里,不用担心被伤害,不用担心挨饿,也不用担心没地方可去,因为我不需要去任何地方,我的笼子使我不需要去任何地方。
那只水壶
那只水壶就这样从我的手里飞了出去,我听到了它砸在茶几上的闷响,然后是它尾部绝缘胶体开裂的声音。
现在,水壶已经被我扔掉了,比刚才前进了一步,它被扔到了楼道的角落里,等待清洁工的到来。就这样这只水壶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一只用了8年的水壶,它跟随我从海门到了武汉,又从武汉到了上海,现在仅仅因为我和妻子吵架,仅仅因为我一时的冲动,拿它作发泄品,它就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
想到那些物,那些追随在我们人类身边的物,他们没有语言,但是追随我们,像是我们的朋友,可是,有一天,它们会毫无理由地被抛弃,然后从我们的生活中永远地消失。它们的存在就这样地结束了,结束得毫无征兆,也毫无价值。
一生中,会有多少像这只水壶一样的物来到我的身边,又从我的身边消失呢?谁会想到一只电水壶,它也曾经存在过,而且是质量优秀地存在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