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读了你的文章,我感到震惊。我主要倒不是因为你对新生代作家的否定态度,而是你的思维方式与行文风格。从气质上说,我与你不一样,在一定程度上,我是个唯美主义者,我欣赏法国作家戈蒂叶之说,为了欣赏维纳斯的雕像,我情愿放弃作为共和国公民的权利。早在80年代初,那时文学还紧紧地被绑在政治的战车上,我在阅读中就渴望能自由地写作,但那时的环境不允许。今天,在享有了一定程度的自由后,许多人(包括你)为什么要那么急切地逃避自由呢?也许自由使人孤独,使人丧气,使人绝望。但在我看来,自由是最重要的东西,比公正、正义、崇高、殉道都重要。在80年代,人们为了使文学争取到自由,作了多少努力,几十年来,单单为了文学的自由,有多少人死在专制的暴政下?为什么今天我们对这一切那么不珍惜,那么急切地重新将文学绑回政治或是社会斗争的战车上?
其次,你的题材决定论令我不解。依照你文中的逻辑,世界文学史上99%的作品可被否定。而且,新生代作家作品中也不乏对下层民众生活的描绘,比如朱文便是一例。
再次,你对20世纪西方作家的评价令人疑惑。象马尔克斯、博尔赫斯等人与跨国资本很难有直接的关联。我觉得你对西方的东西似乎有一种非理性的仇视,但一时又找不出可以与之抗衡的中国作家。
以上几点想法,仅供参考。
3月12日
西飏:
我对于我的观点是认真的。我不能接受你的"文风"的说法。这让我感到过敏。
说"新生代",是因为我最近的确在思考一个问题----什么是我们应当有的信念。我自己是因为没有信念才走了这么多的弯路的。现在,我感到我自己终于找到了自己想终生坚持的东西。
我要感谢和我同龄的朋友们的作品,他们比我敏感,比我更有表达才能,我常常是怀着向他们学习的心态读他们的作品的。他们是怎样看这个世界的呢?怀着这样的想法读小说,对朋友们的作品我有一种感恩的心情。也因此,过去我对新生代作家几乎没有否定性意见,他们正年轻,正承受来自各方面的压力。我从我对他们的评论性文字所受到的压力就能感觉到这一点。但是,他们也正成熟,不能永远如此。
朋友们在信件中讨论的问题许多是我当初没有想到、没有想好的wωw奇Qisuu書com网,它们扩大了我的视野,也纠正了我当初的一些想法,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故此,将几位朋友在3月间的系列通信整理了出来,征得各位通信者的同意,公布出来。――葛红兵
红兵兄:
读了你《山花》上的批判新生代的文章,不吐不快。
你说指出"新生代"存在的一些问题,比如缺少生活和体验,是存在的。而且是比较普遍的。但你的论述,后来问题就大了。
我以为:1、卫慧不等于新生代;2、卫慧不等于中产阶级;3、跨国资本不等于外国文学
某些所谓"新生代"作家让人失望。一是没有"信念"只有"金钱"意识的传媒的哄抬,让我感到愤懑,那些可耻的商人,杀死了原先的"新生代",如果原先有个"新生代"的话;二是"新生代"的"先锋、前卫、另类"……已经被戕杀,成了"表演",一切都是如此地可耻,让人痛心。书商们正把他们当成赚钱的工具,用可耻的中产阶级趣味引导他们,而他们当中的一些人也正主动地投入书商们的怀抱。我得说"布老虎"这样的书商品牌,不是中国当代文学的幸运,而是中国当代文学的不幸。它时刻虎视着文坛,用它手中的金币以及传媒炒作的能力诱食着其中涌现出来的微弱的"另类"之音。
以前我只是将意识形态看成了新生代的障碍,现在看来,中产阶级趣味是新生代同样严峻的敌人。而且它们正在合谋。这些使我过去对新生代写作的信念开始瓦解,并渐渐地感到失望。
葛红兵
3月14日
红兵兄:
至于你认为刊物上看不到工人和农民,以此来攻击新生代,莫名其妙!
我倒是觉得那些每篇文章写……的作家很值得怀疑。
文章的思维混乱,观点基本不成立,文风大有问题。
文章的出发点是好的,新生代确实应该反省自身,但你后来眉毛胡子一把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令我极其失望。
西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