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一(下)
“她怎么了?”
“她……死了。”
“是的……”
他轻皱了一下眉,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没有说话。
世纭从背包里拿出两本笔记本,一本是崭新的黄色,另一本是破旧的蓝色。
“我把所有梦见过的人的名字都记下来了,真的都是陌生人。”
蒋柏烈有点讶然地接过笔记本,心不在焉地翻看起来,整个诊室内,连空气都静默着。
“其次,我觉得你是个有主见、立场鲜明而且愿意表达自己的人,”他又说,“我提到英国文学和莎士比亚,你马上简单地反驳了我。你知道有些人,怎么说呢,是那种即使别人说错了,也不愿意去反驳,会说‘嗯,也差不多’,总之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就不太愿意去忤逆别人的意思。但是相对的,你不是这种人,你比较愿意表达自己。”
“……”世纭哑口无言。
“一个这样的女孩,通常是不会仅仅因为感情的事而感到烦恼,我说的没错吧,”他摊摊手,“所以……可以告诉我,你有什么烦恼吗,或者你今天来,是想要说些什么?”
世纭苦笑了一下,这个“加百列”,也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温柔。
“我最近……一直做奇怪的梦。”
“恕我直言,”他忽然说,口吻平静却容不得别人拒绝,“你是否有亲人或关系很要好的朋友离你而去了,我的意思是……永远地……”
阳光照在世纭的头顶,却不刺眼,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说:
“是的……某个人……”
“某个人?”
“是我的……双胞胎姐姐……”
“可以跟我详细地描述一下吗,当然如果觉得回忆太痛苦的话,也可以简短地说,第一次见面我并不要求马上跟你成为无话不谈的关系。”
“嗯……并没有什么痛苦,只是很奇怪而已,因为类似的梦反复出现,”她双手交叠在一起,“梦里我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每一次都不一样,我是说,每一次都是不同的陌生人,脸也好、名字也好我都没看过没听过。”
她转头看了看蒋柏烈,他示意她说下去。
“然后这位好朋友要去远方了,我们互相告别,他(她)越走越远,我便对着那个背影不断地喊着他(她)的名字,说‘再见了,某某某,再见’……”
他们又互望着,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蒋柏烈才说:“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