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只是此剑铸造之后,周朝上下竟无一人能够随心所欲地使将,莫说勇力的大将军挥舞已是极其费力,周幽王一介孱弱,那就更是望剑兴叹,只好悬于朝堂之外了。不想过了这许多年,周朝灰飞烟灭,此剑却在他手中再现。”
巨黑鬼看他识货,心中甚是欢喜,继而又喝道:“你懂得古董,定然也是一个通情达理之人,如何擅自闯将私人住宅,岂不犯了王法。”秦缨呸道:“你四处盗宝窃物,也不知进过了多少私宅民院,如何还好意思责怪我们?”巨黑鬼闻言瞠目结舌,答不出话来。
黄松道:“你在七郎祠伤命累累,欠下了无数血债,我们岂能轻易就此罢手?”巨黑鬼怒道:“大爷乃是文雅之士、好乐喜音之鬼,自然也懂得万物生灵皆受天悯的道理,何时胡乱伤害过人了?我不过是要广宣乐理、天籁普渡,便挟持了一些人口而已,管吃管住,供给充足,每日还能听得我的大鼓洗涤心情,果真就是世外桃源一般。”
众人哭笑不得,面面相觑,暗道:“他的鼓声难听倒也罢了,还捉了这许多的人来每日听他胡闹乱击,脸皮之厚,也算是世间少有了。”
巨黑鬼便来哄赶众人,杨起三人见他甚是凶狠,幽王宝剑寒气逼人,不由心惊肉跳,尽皆躲在茶斋身后。茶斋叹道:“人人都说尊老携幼,你们便是这般敬老的么?”
但是你若执意要我带路,我自然不能推脱,便是舍弃了性命也要教你满意的。”
秦缨脸色一红,轻声道:“你怕我再次以你的家人相胁迫,是以故意说出这一番话来气我么?先前若非迫不得已,我又怎会对你稍加恐吓?此时里面凶险未卜,我自然不会要你去探路犯险。”心中却是有些不满,忖道:“我从来不曾害人,方才不过是说了一句重话,便被他以为恶人了。这世上果然善人难当,恶人易为呀!”齐虎看她神情恳切,微微一愕,往后退了下去。
茶斋观那甬道深黑,万万不可鲁莽冒进,便从怀中掏出隔物宝镜,对着甬道细细照耀。杨起三人围在他的身畔观看,只见甬道的尽头却是上好的一处寝室卧居:朱帘垂地,地毯一袭贴不尽春华秋实;焚香缭绕,云雾深处自有轻风习习;红木案几,圣贤书籍或散或立;半截明蜡,无数烛光摇曳风流;床前帐檐,左悬文士纶巾而右垂雅人青袖;伏榻之下,骚客踏足之靴犹盼海川来迎。
可惜风雅之处,空闲之地,却偏偏用好大的蒲团垫放着一架大鼓,宝椅之上,又坐着一个粗壮魁梧的独角汉子,正是那巨黑鬼。众人看他背朝镜面,不停地摇头晃脑,不由暗自好笑,皆道:“可委屈这么好的一间屋子了。”
黄松不知从哪里取来了一盏灯笼,引着众人徐徐进入甬道,每一步皆是分外的小心。所谓不看则已,看则讶然,原来甬道两侧挂了不少图画,多是水墨风格,素雅淡清。
杨起知他本事,恭维道:“我们尚未弱冠,自然要大仙人好好提携爱护了。”茶斋呵呵一笑,冲着巨黑鬼喝道:“且住,你以为自己还能往前走得一步么?”巨黑鬼蓦然一怔,待半日回神,不觉哈哈狂笑,顿时震得屋内轰轰作响,杨起三人忙不迭掩住耳朵,不堪其扰。
茶斋乘它仰头狂笑之际,偷偷扔出一物,便见此物如烟雾一般,悄然往四面八方散去,瞬间不见了踪影。他也不动神色,双手笼在袖中,微微颔首轻笑。巨黑鬼长呼长吸一气,道:“好个猖狂的老头,先前在七郎祠不过被你侥幸胜得一阵,你便如此小觑于我。好,我便走到你面前,看你羞臊不羞臊。”抬腿举步,竟然如被胶水粘上了一般,动弹不得。
秦缨看着一幅青山绿水犬吠图,似曾相识,待仔细亿想起来,不禁大是惊奇,愕然道:“这不是我家迎客厅中一幅案头挂画么?前一段时日莫名其妙被人盗走,不想却在此地出现。”继而愤然道:“可见得这黑鬼虽然附庸风雅,但毕竟还是摸鸡盗狗之徒。”
茶斋笑道:“你家住在铁鸡镇中,他潜入盗画,自然便是叫做摸鸡了。此图叫什么不好,却偏要取名穷山恶水狗叫图,被它看中,自然便是盗狗了。”秦缨听他取笑,方要驳斥,见他三人往前走远得几步,慌忙跟将上去。
巨黑鬼正在识书读谱,怡然自得之间,冷不防看他四人突然闯将进来,不由大惊失色,匆匆从墙上拔下一把巨剑,把持在身前守卫严护。
茶斋看他手中巨剑刻有月季图案,白雪丛中一条飞龙盘旋逡巡,道:“世间的神龙都是吞云吐雾,或翻山倒海,或腾云九州,何曾看过有那一条大龙是喜欢在月季中纠缠旖妮的?
不过也有贪色图貌之人,异想天开,以雄伟神龙配上倾城花色作为宝剑文案,以为正合所谓的英雄美人。不仅刻在了剑鞘之上,便是连宝剑本身也细细雕琢。此人便是天下第一昏君周幽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