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银瓶愕然一怔,旋即不以为然,笑道:“我来此地是求绿娘子帮忙,施舍一些救命的药物,又不是有意寻你们的晦气。”
祁恬哼道:“你说得好听,却叫人如何相信?若是不想再生事端,便快些离去。”银瓶甚是不悦,冷笑道:“这正是不讲道理、蛮横荒唐了。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们有事来得那飞来峰,我若有事,便到不得这凤舞台么?”众人啊呀一声,被他如此抢白一番,不觉有些理亏词穷,彼此支吾得半日,却说不得半句话来。
银瓶甚是得意,拍掌笑道:“况且绿娘子才是此地的主人,她尚且不来轰赶,你们依凭与我一般的客人身份,又怎能擅作主张、越俎代庖呢?”杨起与祁恬面面相觑,不由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绿娘子微微一叹,暗道:“他若是不来捣乱,那什么话都好商议。”心中稍安,道:“却不知你千里迢迢而来,求索的却是什么药材。”银瓶不敢唐突,正色道:“此草药唤作牵熙草,又叫做引阳叶。”
绿娘子哦道:“此药材虽是本地的特产,倒也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你要十株八株尽皆无妨。”祁恬咦道:“如此说来,他果真只是求药?”杨起笑而不答,心中依旧不敢放松怠慢。
绿娘子道:“他们倘若有节有度,万事举止不离中庸之道,损伤多少树木花草,便去补上多少树木花草,那也不会将整个山峦尽皆毒化,造成如此不堪境地。偏偏人心贪婪,看黄金价值不菲,于是得了一两,便想得到半斤,好容易收了半斤,又想车载斗量。到了最后草木调零,鸟兽逃匿,那梧桐更是不存一棵,哪里还会再有凤凰?所谓的戏凤村名不符实,也只好叫做念凤村了。实在可笑之极。”一指四围草木,叹道:“这飞来峰有我法术维系,方能安保无虞。”
祁恬道:“如此说来,那受黑葖髯之病、又中奇毒的五户人家,既然最是殷富,想必对这草木河流的破坏也是最大,因此便要吃上许多的苦头,以为惩戒报应么?”
绿娘子道:“他们凿壁而居,不见花红柳绿,已然便是惩罚。若非他们前来盗窃树精花元,又肆意破坏之地的草木,我也不会降病施毒。”
青衣惊道:“那树精花元应该是这飞来峰的万物灵性维系所在,若是被盗,只怕此峰不过两日,便也成为一座死地,再无什么生息繁衍?”杨起、祁恬三人不禁相视愕然,皆道:“如此说来,那几户人家罔顾天地造化,不念飞来峰上的生灵息养,果然是有违天道大罪,合该受此苦楚折磨的。”
他心中犹豫不已,再要央求有所不妥,若是就此回去,终究给不得稽不康等人一个交待。那清风与红孩儿折腾闹将起来,只怕还会耽搁了辉照山西去的行程,不由左右为难,束手无措。
绿娘子言罢,看银瓶喜形于色,不觉眉头紧蹙,欲言又止。银瓶本是极其聪明之人,最懂察颜观色、揣摸心机,此时见绿娘子似有顾虑,便试探道:“莫非还有什么不妥?”
绿娘子叹道:“只是它又分为绿根白株与褐根黄株两种,前者尚可依二叶、三叶、六叶区分,后者犹有二叶、七叶、十叶的不同,入药之时稍有混淆偏颇,这救命之药便成夺魂之毒。你要用它,可曾事前识辨得清楚无误?”
银瓶闻言,便似如雷贯耳一般,半日回过神来,勉强为难道:“这引阳草如何这般复杂?此时问我,我也是毫无头绪,不能选择。”
绿娘子看他甚是为难,心中不禁有些惊惧,叹道:“你不妨先回去,向那开出方子的郎中索问清楚,这叶数根茎不分,能够活命的药材也能致命,莫要因此反倒生出无穷贻害。”
踌躇间,却看绿娘子脸色一变,脆声喝斥道:“是谁,还不与我出来?”便听得一声啼鸣,一只大鸟横空飞来,缓缓降在地上,便似旁若无人一般,只用那巨喙整理身上的羽毛。杨起与祁恬瞧得分明,不觉讶然道:“魔使银瓶。”话音方落,身后有人哈哈大笑,道:“我此刻已非那魔使,依旧还是昔日的魔相乌麒麟罢了。”
众人皆是大惊,忙不迭转身观看,正是那昔日的仇人、难缠的冤家不假。
黄松连连跌足,苦道:“这人委实是阴魂不散,我们走到哪里他要便跟到哪里,竟是丝毫也不肯懈怠,就与清风、红孩儿二人一般。倘若相较起来,一方是售药求财、强要买卖交易,此人却是穷凶恶极、追索性命,毕竟大不相同。”携了青衣的手,往后退得几步,径直寻了一处遮掩颇多的地方躲避。
杨起不敢怠慢,一手便往怀中探去,握着干莫小匕的把柄,厉声喝道:“你来此地作甚?莫非还是为你家的三眼主子追踪那地图碎屑不成?当初未敢给你,此番又见识得黎锦的野心逆志,若是教其得逞,势必生灵涂炭、万千浩劫,如此一来,便更加不能交出。你用诡谋也好,用武力强夺也罢,还是尽早消没了这份痴心妄想才好。”
祁恬附和道:“不错!若是远攻远伐,自有玉月弓与驱剑术抵力防御。若论近战肉搏,他那风雨剑法七十二式皆已纯熟。你再要纠缠,未必就能讨得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