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一位鹿妖最是胆怯,受了惊吓,啜泣不已,哭诉道:“我等俱是山中的良民,从来安分守己,不敢违逆喧闹,便是借给我一千个胆子,也断然不敢谋害老爷的。”
雄狮校尉喟然一叹,摇头道:“我又何曾说过你是谋害的主凶?只是恶人想必就混在你们中间,若是不能将它揪出,今日能毒害老爷,明日就会谋伤公子,从此闹恶不断、为非作歹,终究是个毒瘤大患,不可不除的。”
众妖大是愕然,相顾道:“恶人就在其中么?你我都是熟人,就该相互证明一个清白,莫要被人冤枉才是。”话虽如此,彼此窥探打量,竟是疑虑不定,状若惊魂。
节度使附和道:“这等凶恶之事若是不能得出一个分晓、理出一个眉目,这戏台前的百姓布衣,无论男女老幼,悉数俱要扣押候审。”众妖闻言,尽皆怨声载天,叫苦不迭。
杨起暗道:“节度使的官阶本就比校尉高出许多,可是它反要听从这狮妖的主事指挥,皆因是虎王的随身校尉罢了,可见那所谓宰相门前三品官,皇帝内侍尚书郎的古话委实不错。”
看众妖依旧推搡张扬,待到得案几跟前,却被虎王的一应锦衣贴护侍卫喝止,齐刷刷拔刀执枪,张弓搭箭,亮出一片明晃晃、亮森森的兵刃,尽皆挡在了外围,尽皆无法靠近。
一个横眉怒目的雄狮校尉一甩长袖,摘下头上的缎巾,无数金色鬃毛披头散发,颇有狰狞之状,厉声吼道:“老爷虽然腹痛,但是暂且无甚大恙,各位乡亲邻里休要慌乱,彼此正该好生地用心看护才是,莫要叫刺客乘隙二度偷袭,伤了老爷的贵重性命。”
它在情急之下吐泻此言,本是无意的喝叫震慑罢了,未及思忖,但那“刺客”二字非同小可,便如巨雷贯耳、百涛咆哮一般,唬将得众下群妖无不心惊肉跳、失魂落魄,颤巍巍往后退去。
也不知是谁害怕,一时按捺不住,蓦然啊呀一声拔足就跑,却正合了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的道理,顿时你推我搡,哭爹叫娘,皆是恨不得多生出两条腿子,就要往园子外面逃亡躲避。
杨起忖道:“秦缨此刻不知底细,只道虎王中毒不治,此番正好借机潜溜。”与祁恬四目相视,会意一笑,眼光逡巡之处,俱是乱神惊涛、恍志骇浪,哪里能看见她与三眼魔君的身影。
祁恬甚是不解,轻声道:“不就是滑溜散么?不嫌多与嫌不多放得即非毒药,那虎王服下,为何会有这般巨大的动静?”不待杨起回答,便看几个妖卒过来驱赶,道:“你们这一狐一貉的两个妖精,如何躲在这等阴暗的角落窃窃私语?鬼鬼祟祟,甚是可疑,快些到园中集合,一会儿都要接受盘查询问。”
杨起与祁恬无奈,走到戏台跟前,无意一瞥,正看见金尾雉妖倚靠在一根大红木柱之侧,眼中又喜又惊。
忽听得院外一声炮响,四方墙头冒起阵阵白烟浓雾,便看先前奔出园子的许多妖怪,彼此提携呼喝,或跳或窜,或跑或纵,忙不迭地退了回来,口中犹自叫道:“不好了,老爷的官兵开拔过来,逃不掉了。”
话音方落,数百铁甲铁盔的兵卒列阵而至,尽皆青面獠牙,凶悍无比,群妖心中凛然,虽然狼狈不堪,却也不敢大声喧哗。
为首将官盔顶二尺红缨,披挂角凹威风锁子甲,手执一柄丈八蛇矛,未曾骑兽跨马,大声道:“虎王山东平关节度使黑豹左将军救援到此。”更不答话,一诺号令传下,妖卒阵法相应变化,如一字长蛇般散开连贯,错落有致,前后三层重叠,竟然将鸿门阁一地团团围住。
那雄狮校尉不敢怠慢,推开众妖来到黑豹节度使跟前,附耳低言一番。节度使抱拳道:“此事全由校尉做主便是,本将军定然努力配合,全力缉凶。”
雄狮校尉也不客气,引着它与几位妖医来到屏风内侧,回头看众妖哆嗦畏惧,便大声喝道:“老爷被人陷害,大伙儿皆是现场的事主证人,统统都要留在此地才是,如何能够擅自逃跑,却不知不觉间给了万恶的刺客以隐匿躲闪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