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钟先生一时束手无策,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却听得后面有人冷笑道:“好大胆的刁民,不过依仗自己有些传闻中的降妖法术,便敢威胁朝廷官员,难不成还有谋逆造反的心思?”
杨起一惊,暗道:“是谁呀?这罪名强拉乱扯,又安得极大,实在是担待不得的。”转身观看,见树后闪出一彪人马,各自执枪握刀,身披轻甲。为首一人,头戴红缨宝盔,环裹铜鳞连环袍,腰系狮吞衔环的镶玉长带,足蹬踏浪粗绣之黑皂靴,神情睥睨,颇为轻慢之色。
钟先生道:“你们两个亲人的魂魄,想必此刻也在秋霞洞中,只是若被贯入了陶俑,入虎俑则为虎,入鱼俑便为鱼,再也取出不得。”
黄二牛怒道:“如何取不得,既然放得进去,也并定能够抽将出来。”任凭小厮一旁苦苦相劝,双手依旧捉作钟先生的衣襟,不依不饶,非要一个说法公道。
顾三也是胸懑气愤,嚷嚷道:“那什么玄真子害了这许多的人,罪大恶极,就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你偏偏循私枉法,放他归山,实在是可恼可恨。”杨起道:“你二位休要着急,且听他说个道理,为何死人魂魄一经粘附陶俑,便再也取出不得?”
黄二牛与顾三勉强按捺,齐声叱道:“好,你说。”
钟先生叹道:“所谓覆水难收、破镜不圆,墨汁倾泻入水,便相为一体,岂能还原?干柴遇火则化为灰烬,何曾逢春发芽?魂魄入俑,也是一样的。”此言一出,若晴天霹雳一般,只惊得两位乡人啊呀一声,双臂麻痹无力,颓然垂下,彼此面面相觑,不只如何是好。
钟先生也不追赶,大声叫道:“师弟,悬崖勒马,犹未晚矣,你若是及时醒悟,便来寻我谈话。”玄真子口中喝骂,但辨识不清,化为一个黑点,没入天际。
杨起忖道:“这钟先生的棒法果真高妙。”看他踩水度岸,跨下四不象,收了狼牙棒,道:“杨公子、祈姑娘,何不出来叙话?”
杨起一愕,眼看躲避不得,只好拨草现身,抱拳道:“钟前辈好本领。”祁恬哼道:“可惜放虎归山,毕竟还是有些私心的。”
钟先生苦笑不已,道:“我也就是有这些私心,恐怕你们剿灭了鳄蜥之后,追本溯源,又去伤害玄真子的性命,所以才遣人强送汝等。”
杨起灵光一闪,道:“前辈乃极品殿中人,却能带领军队至此,莫非也是郡王的意思么?”
钟先生颇有歉意,道:“那鳄蜥的下场你们也看见了。它便是亡者之魂魄被贯入妖形陶俑之中,为烈火锤炼所得。假如强行攫取解脱,便是元神俱灭的恶果,投胎亦然不得。”
杨起道:“莫非那陶俑出世,尽皆圆卵?”
祁恬奇道:“倘若都是圆卵,那怎么能够分辨?”
钟先生道:“非也,非也,陶俑俱是成体的形状。”见众人差异,道:“这鳄蜥乃是玄真子放来村中恶意害人性命、搜集魂魄原料之用,是以沉睡之后,被凝缩成玉珠圆卵,看似华丽,其实凶险无比。所谓见风即长,不过是它复原本形而已。”
杨起道:“我等这便要动身,去那秋霞洞一往,先生虽然是极品殿除鬼联盟之大法高人,当以清净太平、安抚众生为自己不怠的责任,但有如此顾虑,想必是万万不肯同往的。只是你踌躇也罢,揪心也好,可否还要甩袖振臂,阻碍我们的道路?”言语之中,已然颇为微词,甚是不满。
钟先生道:“杨公子说得不错,我这师弟虽然误入歧途,但是一身的本领,那也是闻名于灵宝。郡王有意借重他的筑陶纳魂的本领,构建一支不死之军,是以特地派我至此,软饮兼施,劝动他为朝廷效力。”
祁恬咦道:“什么是筑陶纳魂?”
钟先生道:“说来简单,便是做出各形各色的陶俑,将收集来的死人魂魄灌输其中,可得怪物罢了。”咳嗽一声,道:“那鳄蜥也是活人死后,其三魂七魄贯入鳄陶所致。它来吃人,并非肚子饥饿,而是将人咬死,为玄真子积攒魂魄而已。”
言罢,便听得草丛漱漱,黄二牛与顾三冲将出来,红目如火,揪住他的衣襟,一个吼道:“你与他是一伙的?还我老婆命来。”一个嚷道:“你们都不是好人,赔我儿性命。”钟先生猝不及防,被他两个左右夹住,不由微微叹息,一时之间,动弹不得。
第三十四章兽魂争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