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安德烈把他父亲的结婚证书和他自己的受洗证明书一把抢过来,急不可待地打开它们(在此情此景之下,他的急切是很自然的),然后十分迅速地把它们看了一遍,看得出他是常看这一类文件的;从他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对文件的内容极感兴趣。他看完那些证件的时候,他的脸上洋溢出一种无比兴奋的表情。他用一种最古怪的微笑望着少校,用非常纯正的托斯卡纳语说:“那么意大利已废止苦役船了吗?”
“那么我们又团圆了吗?”安德烈说。
“又团圆啦!”少校回答。
“永远不分离了吗?”
“哦,关于那一点,我想,我亲爱的儿子,您现在一定在法国住惯了,快把它当作你的祖国了吧。”
“实际上,”青年说,“要我离开巴黎,我真难过极了。”
安德烈喊道,显然很高兴他这么快就离开。
“所以,”基督山说,假装误会了他的意思——“所以我不再拖延你们这次难得的会面了。你做好准备去拥抱您的可爱的父亲了吗?”
“我希望您不会怀疑这一点。”
“去吧,那么,在客厅里,我的青年朋友,可以看见令尊正在那儿等候您。”
安德烈向伯爵深深地鞠了一躬,走进隔壁房间。基督山一直注视到看不见他了,然后按了一按一个机关。这个机关从外表看象是一幅画。按过之后,镜框滑开一块儿,露出一条小缝,小缝设计得非常巧妙,从那儿可以窥见那间现在卡瓦尔康蒂和安德烈所在的客厅里的一切情形。那位青年人随手把门带上,朝少校走过去,少校听到向他走过来的脚步声,就站起身来。“啊!我亲爱的爸爸!”安德烈说,声音很响,希望让隔壁房间里的伯爵听得到,“真的是您吗?”
“对于我,您得知道,我是不能长期离开卢卡的,所以我得尽快赶回意大利去。”
“但在您离开法国以前,我亲爱的爸爸,我希望您能把那些证明我身份的必要证明文件交给我。”
“当然喽,我这次就是专门为这件事来的。我费了那么大的苦心来找你——就是为了要把那些文件交给你——我实在不想再来找一次了,要是再找一次的话,我的残年都要耗费在这上面啦。”
“那么,这些文件在哪儿呢?”
“就在这儿。”
“你好吗,我亲爱的儿子?”少校郑重地说。
“经过这么多年痛苦的分别后,”安德烈以同样的口吻说,并瞟了一眼那扇门,“现在又重逢了,多么让人快活!”
“真是这样,经过这么多年的分别。”
“您不拥抱我吗,大人?”安德烈说。
“可以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的儿子。”少校说。于是那两个男人象在舞台上演戏样的拥抱起来,也就是各自把头搁在对方的肩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