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这等说法,就有点欠思量了,岁年可不是你所想的那一种人。”易至黎连忙解释:“她可是为了她卧病在床的娘亲,要不然她老早就可以离开逍遥宫了;她自小便没有爹在旁照料,孤女寡母相依为命,穷日子过得怕极了,自然会想要替她自个儿多攒点银两,好放在身上安心,至少她是靠卖艺攒钱,从未奢想要当富贵人家的小妾,这一点已相当难能可贵。”
“是她瞧不上眼吧?”他笑得极为阴冷。“老的老、幼的幼,依她的年岁,该是及笄已久,倘若要出阁,怕是有点难了;她若还要找个,既称头又年少的,那她这一辈子是甭想出阁了,就一辈子老死在逍遥宫里吧。”
奉养她的娘亲?烟花女子的话能听吗?谁不知道烟花女子十句话中有九句是假的,真的相信有人是傻子。
“哎呀,你怎么说这种话?”
这事儿真是有点蹊跷,向来视烟花女子为无物的小舅子竟会要求到富贵厅听乐音,他已感到相当诡异,如今又说出这等话,声音又渐渐放大……感觉上,他好像是来闹场的。
他不是轻蔑得很,怎么如今却又见他好似对岁年有那么一点点暧昧?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所谓食色性也,他之所以甚少念,一方面是因为他鲜少踏进这等烟花之地,另一方面更是因为他为人谨慎沉着,要求女子的条件又太过苛刻,遂能令他动念的女子自然不多。
如今,岁年能让他出现此等举动,已属不易,但能惹得他动念,亦是在他的计算之中,因岁年亦不是一般女子,要不然湾儿又怎会千交代万交代,只准让岁年接近他,而不得让其他女子靠他太近。
湾儿是不是打算要把他们两上凑成一对,他是不知晓,但是他知道岁年到少可以让小舅子对女子刮目相看,就如当年他对湾儿刮目相看一般。
“她近来有碰上什么事吗?”赫连泱低声问着。
“嗄?”易至黎不解地睇向他。
“可不是吗?”赫连泱把声音再放大一点,压根儿不在乎众人把目光都放在他身上。“听听,这是什么琴音?零零落落、松松散散的,不成曲也不成调,要人付两百两银子听此等乐音,岂不是摆明了要坑人?”
琴音陡然停止,却仍听得见琴弦微微战栗的细微声响。
纱帘后头的官岁年恼红了水眸,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外头的赫连泱。
方才蓄意不搭理他,他倒是先惹她了?
怎么,这男人的度量这么小?
“你不知道?”微蹙起眉,赫连泱看似有些不悦。
“我怎会知晓?”易至黎没好气地回答:“岁年这丫头,向来不把心事告知他人,当年到逍遥宫,是她自愿踏入的,然而这五年来,却不见她在逍遥宫里与任何人熟稔,若是有事,她不说,是不会有人知道的。”
“她自愿入这一行?”赫连泱把眉头拢得更紧了。
“还不都是为了她娘亲。”呷了口茶,易至黎又继续道:“当年,岁年她娘也是逍遥宫里纯粹卖艺的艺妓,一两年后岁年及笄了,她便告诉嬷嬷,说她要同她娘一般当艺妓,纯粹卖艺不卖身。”
“哼!想不到竟有这般恬不知耻的女子,居然是自愿入行?而且赚人银两的手段倒还挺阴险的,只不过是隔帘听乐音也要两百两,若是见上她一面呢?”赫连泱泠讥,原来她方才急急忙忙地离席,就是为了要攒这一笔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