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我不去,”弗龙斯基忧郁地回答。
“哦,我一定得去,我和人约好了。那么,再见!要不然你就到花厅来;你可以坐克拉辛斯基的座位,”亚什温临出门的时候补充说。
“不,我有事情。”
“妻子是累赘,假如她不是妻子的话,那就更麻烦了,”亚什温走出旅馆的时候想。
弗龙斯基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站起来,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踱着。
“穿着这种衣服,同着大家都熟识的公爵小姐在剧场露面,这不但等于承认自己的堕落女人的地位,而且等于向社交界挑战,那就是说,永远和它决裂。”
他不能够对她说这话。“可是她怎么会不了解这点,她心里在发生什么变化呢?”他心中暗暗地说。他感到他对她的尊敬减少了,而同时意识到她的美的感觉却加强了。
他皱着眉头回到他的房间,在那把长腿伸在椅子上、正在喝白兰地和矿泉水的亚什温身旁坐下,他吩咐仆人给他也拿一份来。
“你刚才谈起兰科夫斯基的‘力士’,那真是一匹好马,我劝你买了它,”亚什温说,瞥了一眼他的同僚的忧郁的脸色。
“它的臀部下垂,可是腿和头——简直是不能再好了。”
“今天演什么?是第四天的演出了……叶戈尔夫妇一定在那里,我母亲多半也在。这就是说,全彼得堡都在那里了。现在她进去了,脱下了斗篷,走到了灯光下。图什克维奇、亚什温、瓦尔瓦拉公爵小姐……”他想像着,“我怎么啦?害怕了,还是把保护她的权利交给了图什克维奇?无论从哪方面看,这都是愚蠢,愚蠢呀!……她为什么要把我放在这样的一种境地呢?”他挥着手说。
“我也想买它,”弗龙斯基回答。
谈论马的话引起了他的兴趣,但是他一刻也没有忘记安娜,不由自主地倾听着走廊里的脚步声,望着壁炉上的时钟。
“安娜·阿尔卡季耶夫娜叫我来说她上戏院去了,”仆人报告。
亚什温又把一杯白兰地倒进起泡的水里,喝了,随后站起来,扣上他的上衣钮扣。
“哦,我们去吧,”他说,他的髭须下面隐约露出微笑,由这微笑就表示出他了解弗龙斯基忧愁的原因,却并不重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