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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原来京城暗藏着那么多的作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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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时候,酒才是最好的朋友呢,它使你麻木和忘却。卓尔忽然觉得自己刚才为DD准备的那些话,像饮料一样淡而无味可有可无。DD此时最渴望得到的,是把她心里的郁闷和无奈,像垃圾一样从每一个毛孔每一条血管往外输送排泄挥发,直到燃烧成粉末和灰烬。

她们吃着喝着,挽起袖子撸胳膊,让额上脸上的汗水给自己洗一个美容桑拿。她们说着笑着,谁也听不清别人在说什么更记不得自己说了些什么。美酒像雨水将身体淋湿的时候,女人的话语就变成了一条河,从身体里滔滔不绝地流出来……

哎哎你们听说人造子宫了吗?简单说,就是从女人的子宫内膜提取部分细胞,把它植入一个,一个,怎么说呐,一个由生物分解原料制成的框架内,它有点像模拟子宫,细胞就在框架内繁殖,再注入荷尔蒙等养分,人造子宫就形成了,最后把少量胚胎植入这个人造子宫,胚胎在其中着床生长,等到胎儿成熟,剖一刀就把那个婴儿取出来了……

她刚一进大厅,就听见一阵放肆的哄笑,像下了油锅的青菜劈啪炸响。其中那个尖锐犹如鸽哨的声音,绝对是阿不无疑了。在大厅尽里的一角,A小姐B小姐C小姐正围着D小姐笑得人仰马翻。DD染成赭红色的长发像一束火把在脑后晃荡,细眉高挑面色粉润,一点都看不出要去狼牙山自杀的样子。卓尔的目光飞速地从那些女友们容光焕发的脸上扫过,一个个都是风轻云淡神闲气定。卓尔松了口气,心想如今还是女人爽快,说自杀就自杀,说不自杀就不自杀了。

大家见了卓尔,都站起来与卓尔抱成一团。DD眼泪汪汪地把卓尔搂得好紧,说卓尔啊你的气色不太好呢,又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说出来大伙给你摆平——倒好像几个小时前想要轻生的是卓尔似的。

莫非她们都知道南极的事了?不像啊。真有点风吹草动,她们关于南极的提问就会像彩旗一样哗啦哗啦飞舞了。这会儿,她们已把卓尔扔在一边,兴高采烈地开始谈论SOG0——崇光百货最新的皮鞋款式,谈论百盛打折的女士皮衣,还有电视剧和美国大片。女人的话题像一个旋转的彩色魔方,一个格子一个格子随意拧过去,一会儿组成一个单色的整面,一会儿又跳跃成绚丽的图案。

卓尔准备好的所有那些安慰DD的话,看来一时还用不上。

卓尔开车的一路上,搜肠刮肚地考虑着如何才能拯救DD小姐,把她从绝望之中拽回来。一个女人若是为情轻生,心伤无药,靠她自己用时间去养,天长日久,养好了就活过来,养不好,人活着心已经死了。友人的语言慰问只是膏药,涂上好一阵儿,不涂就复发,说到底是没用的。但DD不是为情而是为财。去年她把亲朋好友集资的一千多万,投入纳斯达克股票市场,没多久竟然翻了一番。但那笔巨款未等兑现,DD已经迫不及待地在京城用前夫留给她的一处郊区别墅作抵押,贷款几百万投资了一家网络公司,就等着把天下的财富一网打尽了。好梦刚开了头,纳斯达克却像尼亚加拉大瀑布一路狂跌飞流直下,那一千万连个影儿都没见着就已化为乌有。等她发现网络公司每台电脑都是个漏钱的网眼,那一根根电线连通的全是一个个无底的黑洞,贷款已经升至她无力偿还的数额,并且利息惊人。亲朋追索集资款加银行讨债,弄得DD焦头烂额。听说DD要把别墅低价卖了,但如今别墅太多一时还卖不出去,只能到处拆东墙补西墙,没有人知道她将如何收拾残局,不上狼牙山还能怎么着呢?卓尔想一想都出一身冷汗……

卓尔用对讲机与地面的教练说话,说她有急事要回城,希望立即降落。教练回答说目前的风向没问题,可按规定动作往山下的滑翔基地降落。教练似乎有点不放心,又在对讲机中一步步指挥着她这样那样,怕她操作不当伞绳拧在一起造成滑翔伞失控。卓尔刚刚单飞的那会儿,有一次就差点儿直直地坠落到十三陵水库里去。吓得那个教练从对讲机里传来的声音,刹那间变成了乌鸦惨烈的怪叫。

此刻的卓尔在空中轻舞飞扬,操纵绳在指间得心应手。像一片徐徐飘飞的树叶或是一只乘风归来的仙鹤。几年前有一次她和朋友们到蟒山爬山,头顶上飘过一只只色彩鲜艳的滑翔伞,一下子就把她的视线吸到天上去了。那一阵子她狂热地迷上了这种被她称为“幽浮”的运动,她当即报名参加了那个华联航空俱乐部,花了一千多块钱参加培训,然后买下了自己专用的滑翔伞。

对于京城白领热衷去的郊外度假村,那些关在屋子里玩的保龄球乒乓球游泳台球什么的,卓尔从来都不屑一顾。她只喜欢户外运动,比如说蹦极攀岩和滑翔伞——

想想啊,从山顶上的那座塔基起飞,忽地离地升空,飞过湛蓝的水面,越过绿色的山峦,像一只大鸟在风中游荡——那是怎样的无羁和放浪呢!

卓尔一直都渴望飞翔。

卓尔唯一能为DD做的,也许只能是暂时先让DD的心里得到某种慰藉与平衡。卓尔决定把自己人生最悲惨最黑暗的往事,讲一点给DD听,好让DD觉得倒霉的事情并不只发生在她一个人身上。卓尔也曾辉煌过啊,百十万元的资产,也算是小富姐一个了吧,还不是说没就没。在北海那个鬼地方,在地产价格最高的那一年,卓尔执迷不悟地倾囊而出,结果全砸在手里最后低价卖出几乎血本无归,连飞机票都买不起灰溜溜坐了三天火车回到北京……最后怎么着?还不得用自己的舌头舔干净身上的血再咬着牙好好活下去……

一个女人若是经历过这样的大起大落,还有什么事儿招架不了的呢?

人齐了,上菜!有人喊。红的白的啤的,刚才都点完了,一块儿上!

白色的泡沫溢出来,是女人心里的烦恼;沉淀下来那杯黄色,是女人的胆汁;红酒是女人的血,由于被生活太多地抽取而日渐稀薄;白酒浓烈,看上去却是透明得什么都没有,像女人未来的日子;酒杯碰撞,破裂得清脆而温婉。一条条细细的小溪,带着朝露晚霞与落叶的颜色,从女人身体中流出来又流回身体里去,渐渐地热烈激越起来,开始湍急地奔流。辛辣酸涩搅扰着刺激着女人的身体,腮边挂上了干红的颜色,头脑里泛滥着米黄色的泡沫,就连手势举止也带有了白酒的夸张与力度。酒精混合着五色的菜肴,女人的话语变得缤纷而眩晕……

卓尔想起来,那个刚把小酒杯换成了大酒杯的B小姐,原本有个开公司的男朋友,钱挣得多多,人也是好脾气的。每一次到外地进货,都给B小姐买回来一大堆名牌时装,皮鞋呢,每一双都是进口货,价格从没有低于千元的。有一天傍晚时分下了雪,B小姐打电话给她的男朋友,说要去京郊西北的那个大觉寺喝黄酒,大觉寺里有个绍兴菜馆,这样的下雪天,要是温一壶滚烫的黄酒,喝得微醉然后踏雪赏竹听泉,该是怎样的浪漫呢。可惜她的男友那天已经同另一拨儿哥们儿有约,若是临时撤了,去陪女朋友赏雪,男人觉得很没有面子。男朋友说明天吧,明天不也是一样吗?B小姐说不一样,明天的雪就不新鲜了。你去不了我也是要去的。由于男朋友分身无术,等到跟哥们儿酒足饭饱地出了酒店,大雪已经给这座城市穿上了一层铠甲。他开着车杀开一条“雪”路,赶到那个遥远的大觉寺已是午夜,亮晃晃的雪光下,但见那座古寺门前的台阶上,有个雪人儿背靠着高高的门槛蜷在那里,扒拉开一看,正是他的宝贝B小姐,浑身冒着酒气醉倒在山门前。他把B小姐抱到车上,那女孩又吐又呕又哭又笑地说是还没喝够。车到了B小姐楼下,不知该往哪一层送了。以往每一次他都是送她到楼下,所以门牌号码是不知道的。但任凭他怎么摇晃她,B小姐都记不起自家的门牌号码了。那个男朋友翻出了她手袋里的通讯录,一个电话就打到卓尔的手机上了。卓尔说连她自己都不记得自家的楼号,我怎么会记得?我给你找一个B小姐家的电话号码,你自个去问吧。那个好脾气的男孩最后总算把电话打进了B小姐家里,是B小姐的爸下楼来把她背上去的。那男孩在回家的路上,车轮打滑侧翻在路边的沟里,折了一条肋骨。等伤好了之后,B小姐把那男孩先前送给她的东西全都退还了,说如此没有情调的男人不要也罢。相比之下,还是酒更热烈更过瘾更令人销魂。那段时间,B小姐天天来找卓尔喝酒,最高记录从中年喝到晚上前后一共9个小时,喝空了整整一箱啤酒,然后把体己话装满空酒瓶。

但卓尔与滑翔伞的热恋很快降温。她发现自己仅仅只是在空中滑翔而已,那伞的形状是固定的,它不是翅膀,真正想飞是飞不起来的。由于没有动力,卓尔擅长的主动性与进攻性,全都使不上劲。大多数时间,她只能被风左右着,顺风漂流,真正想要操纵它,比如加速啊翻飞啊俯冲啊,都是不可能的。她觉得自己就像坐在一只大风筝上,被一根无形的线连着地面……

但卓尔在地面上实在已经呆得太腻烦了,就算滑翔伞没有翅膀,到天上来透透气,也算是一种精神享受吧。这叫休假么?不对,是放风,憋了一冬天啦,也该给自己这个城市囚徒放放风了。

尤其是,卓尔如今既然去不成南极,不到天上来溜达溜达,又能去哪儿呢?

卓尔慌慌张张赶到那家叫做“火焰山”的酒店。这家酒店以宽敞的大堂和歌舞闻名,天天宾客盈门。到了晚上十点以后,顾客就可以同表演者共舞同乐,阿不选中这个地方,要的就是这里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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