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往死里作
……她和阿不都救不成DD,DD还是死了……作为DD的朋友,是因为她们的胳膊不够长力气不够大么?还是DD的力气已经用完终究拗不过死神了……也许,这只是DD选择和设计的另外一种“作”法?这是她最后一次“作”了,当然要“作”得别出心裁“作”得与众不同“作”得山穷水尽而绝无退路。卓尔宁可相信这是因为DD“作”得收不住了,这样,“作死”的DD一定走得坦然平静……
卓尔忽然觉得那个南极其实近在咫尺伸手可及。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块神圣的极地,有的人找不到它,仅仅只是因为它常年冰封雪盖被冻在你心室的角端。而女人,也许因为女人的体温热度过高,当冰雪融化成浩浩大川之时,她们却尚未为自己找好一块落脚的高地、来不及安全撤离。只能眼看着自己引来的大水将自己卷走,然后同归于尽……
卓尔的车停在医院门口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和陶桃,还有DD,都被医院那雪一般的白色床单淹没了……
刚放下话筒,一阵刺耳的铃声,在她床头惊天动地炸响。
她心慌意乱去抓话筒,心想这么晚了还有谁来电话呢?莫非是陶桃出了什么意外?
电话里最先传来的是一阵抽抽搭搭的哭泣声。像是阿不的声音。
你说话呀!卓尔喊道。阿不你出什么事儿啦?说话呀我听着呢……
卓尔……卓尔……阿不胡乱地叫着她的名字泣不成声……我……在医院……DD……DD她……她死了……
电话通了,她听见了那个令她厌恶的声音:
哪里?请讲话。那声音此刻居然显得如此轻松。
她说郑总我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先前你说过要在展厅内进行那个活动,我一开始不大赞同。但这两天我忽然改变主意了,我发现其实在室内,也能做出新意来。比如说,把展厅内的空调温度再强行降低,最好降到零下十几度,然后让每个参展的人,穿上特制的棉袍进去,就是那种宽宽大大的、式样极简单的中式棉袍,其实也就是两块布加一个大盘扣。不过,棉袍一定要做成绿色的——蓝水绿、葱心儿绿、菠菜绿、瓜皮绿、黄阳绿、苹果绿、秧田绿……把天下所有的翡翠,那种微妙的绿色,都充分地展现出来。你想想,那么丰富的绿色在展厅里移动,一个个都是活的,那该多好玩多有意思呵。回归自然啊,翡翠与人的一体化呀,随你怎么解释都可以……
她激情洋溢的阐述,突然被郑达磊那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
我说卓尔——他重重地咳了一声。你早干什么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再有多半个月就要开展了,公司的准备工作都差不离了,你又改主意,你想折腾到什么时候算完呀?你不会到开展那天还要我重新来过吧?我现在告诉你,什么都不能动不能改,你就老老实实把你的展品做出来就行了……
卓尔的脑袋里嗡地一声巨响,眼前一片漆黑。你说什么?她喃喃道。
……DD自杀了……吃了一整瓶安眠药……这两天我给她打电话老关机……我觉着不对劲儿,就跑到她住的地方去了……送到医院,早就不行了……阿不说得语无伦次,话筒里沉默了一会儿,继而传来了阿不嚎啕大哭的声音……
阿不阿不,我马上就来啊!卓尔对着话筒声嘶力竭地大喊。你等着……
卓尔从床上跳起来就冲下了楼。手抖得厉害,那车发动了几次才打着火。卓尔开着车在马路上摇摇晃晃地横冲直撞,幸亏深夜的大街上空无一人。
泪水顺着卓尔的脸颊淌下来,她用一只手去抹。脸颊冰凉,泪水迅速冻成了一粒粒冰珠子,她听见冻冰的泪珠在指尖下发出沙沙的响声。难道这车里也变成了冷库?那一阵阵彻骨的寒意重新浸润着她的骨髓,她禁不住哆嗦起来。
不断修改才会更精彩啊……卓尔忍不住分辩说。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郑达磊的语气已经明显地不耐烦了。记着,凡是大型活动,不出任何差错是比精彩更重要的!
郑达磊似乎已经打算撂电话了,忽又急急喊了一声喂,他说卓尔你在听吗,我倒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老乔已经撤诉了。他说再过些天,会把前因后果都给我说清楚的。
卓尔差点放声大笑,强忍住了;一转念,鼻子有点发酸,眼泪涌上来,在眼眶里打转转,却没有落下来。
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