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要不,我去试试?”宝义眼里像抹了蜜,湿润、晶亮、甜蜜。
金善卿摇了摇头。这件事最终可能演化成一幕丑剧,他是个不甚合格的革命者,不在乎,宝义却是个纯真的女孩子,不应有此经历。他只得劝解道:“你的脚还不行,在家养伤吧。”
“脚已经好了。”她站起来走了几步,显露出少有的婀娜。“我拿着个司得克,为的是好玩。”她用手拉住手杖的两头,两下里一分,闪出一柄雪亮的短剑。原来是把“二人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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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隶总督府的左莲舫左师爷跟金善卿有交情,金善卿这天早上,先去拜访了他。每次登门,金善卿从不空手,这次手里拎着个小蒲包,外表看着像蜜瓜类的稀有水果,其实里边是一颗印度大土,俗称人头土,鸦片烟中的极品,当年林则徐在虎门销毁了几千箱这种高档货。自从中国人自己学会了种鸦片,这种东西就很少见了。他的这颗大土,还是跑外海的洋船员走私进来的,冒着被绞死的危险。这份人情对于吸烟的人来讲,可是相当大了。
“这是最后一季了,吃完这顿,怕是得等明年冬天了。”看来宝义也是个吃主。
三十年陈的女儿红烫了上来,色如蜜蜡,浓似蜂浆,香气氤氤氲氲。金善卿没有动酒杯,有人比喻这酒好似多情人新寡,入口温和,却是后劲绵长,空着肚子是不能饮的。他便先从锅里捡了只长脐的,揭下脐盖,蘸些姜醋,就着脐口用力一吸,先是滑腻可人的膏爬上舌根,浓香满口,以至于有些糊嘴;跟着来的是鲜甜的蟹肉,扫过齿颊、舌尖,解去蟹膏的浓郁,鲜味便直奔后脑而去。
一杯浓酒把口里的余味漱清,金善卿叹了口气,却没说什么。宝义又给他斟上一杯,摆摆手把伺候桌子的老妈子打发走了。
金善卿又吃了两只紫蟹,夹了两筷子口蘑丁,还是没话。
“要不,我陪你喝一杯?”许是行动不便,让宝义身上女孩子的特征又回来了。两只细瓷酒杯一碰,宝义觉得好似定情的典礼。这么大的男女,不是夫妻,如何能在一起饮酒?也只有革命党人才有这等潇洒。
送这么大礼,目的只有一个,打听总督府的防卫情况。左师爷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当此乱世,谁知道明天哪路诸侯坐天下,多交个朋友没错处,大清国毕竟是完了。
“今天我看见南市杀革命党人。”金善卿竟把碰过的酒杯放下了。“唉……”
宝义一杯酒下肚,浅黑色的皮肤下浮起一层淡红,像朵名花般娇艳。“你该不是……,害怕了?”口无遮拦的毛病却还没改。
“人哪有不怕死的!”金善卿一时也说不上心中是什么滋味。“只是,这马有财一定要暴动,死的人就更多了。按说,我要是把他们劝住了,也算是给革命保存一点点实力,等孙大总统跟袁世凯当真翻脸,再暴动也不迟。可他不听劝,我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送死呀!”
“你一定是有主意了,是吧?”宝义三杯酒下肚,完全变回女人了。“只不过,你还拿不准用不用。”
这小丫头真的了解我。金善卿心道。他不打算把老吴的事告诉她,一来他还真的没打定主意,二来老吴的办法太过阴损,能不用最好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