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过,第一排枪过后,桥北倒下三五具尸首,新军便退了回去。回头望一眼总督府那边,倒是清静得很,连枪声也没有了。金善卿举起手枪看了看,又把它放下了。
新军的第二轮冲击很有组织,有的蹲着一点一点往前蹭,有的干脆在桥面上爬,两岸边一拉溜几十杆大枪打掩护,子弹雨点一般泼将过来。
金善卿的那顶青缎小帽给打飞了,可惜上面那块羊脂玉的帽正,宫里流出来的玩意,内务府造办处的手艺,值百多两银子。伸手一摸头顶,像是被烧红的火筷子烫了一溜沟,断了不少的头发。
好像总督府那边的枪声也激烈起来。但老吴的大枪就在他耳朵边上一个劲地响,震得他耳朵发木,对自己的听力也就不大信任了。
咚的一声,金善卿身边倒下一名队员,手脚抽搐,额头上冒血。他扯了扯老吴的衣角,没动静,又扯了扯。
“来时一枝大枪三十颗子弹,打死的四个小子身上有一百来个,差不太多。”老吴对他那打兔子的枪法挺自信。
对方要是进攻,可以躲在铁桥的钢梁间向前运动,不是毫无遮挡,这样,防守起来就更加的费子弹。
河对面的新军一阵骚动,向两边一分,退了下去,闪出几辆马拉轿车,也调头回去了。
“总督府里的情况你们清楚么?”金善卿有一种很可怕的预感。
“清楚得不得了。”老吴又蹲下来点烟。
“干啥?”老吴的声音很大。
“老吴大哥,咱们是不是也学他们的样,把桥扯起来?”金善卿知道这主意想晚了。
“北京的客人今天到了么?”
“哪来的北京客人?没有。”
糟糕!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河对面来的应该是袁世凯的亲信大将王怀庆,破坏革命党滦州起义的主谋,杀死施从云的凶手。左莲舫左师爷前天无意中跟他提到,说是袁世凯为了拢络陈夔龙,初五派王怀庆来颁赏,许是他晚了,没赶上下午来天津的车,坐的是夜里十点钟路过新车站的去奉天的车。
如果真是这样,麻烦就大了。王怀庆不是个好对付的。
当新军再次从桥头露面时,已经是端枪在手,排成两个单行,紧贴着桥上纵横的钢梁,向河南移动。河北把守新车站与比国电灯房的士兵,加上巡警道的巡警和探访局的暗探得超过两百人,凭他们几个人,根本就守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