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推翻满清,创建民国,有功有力者甚多,各成体系,各占地盘,都是为了成大业。老弟这样的干才,到了哪里,都会受欢迎,受重用。”字缝里的意思是:何必跟着汪精卫,那个人靠不住。
金善卿不想谈这个话题,问:“你为什么要到天津来?”你怎么就投了袁世凯呢?
“我想建成民国第一支真正的警察队伍,天津这个地方最适合。”大丈夫抱负得展,何必恋栈家乡?
“天津离北京太近了,不安全。”替袁世凯做事,随时有被革命党暗杀的可能。
“如今哪也不安全,革命党往北边派人,袁世凯往南边派人,都有动作,可作用都不大。不如真刀真枪地干。”主要是目前的局面让人失望,再者说,在南边干也同样可能被暗杀。
“我早就看着你小子不地道,合伙做生意,有出钱的,有出力的,鞋我跑飞花了多少只,人情、茶钱搭进去多少不算,今天你敢让我给你还倒帐,你也不在这门口扫听扫听,镇关下是干嘛的?”
许是他把我的辫子给挽在了胳膊上,无论如何是挣扎不开,就这样,让他给拉到了大街上,口中骂声不断,兼以拳打脚踢。街上的闲人像看撂场子摔跤的,围了一圈,没有人上来解劝。为什么?我明白,因为这齐万成是老街旧邻,大家伙儿都认得,而被打的人,也就是我,看穿着打扮便知道是正经人,打了白打。若是两个混混儿在街上撕掳起来,早有其他混混儿上来说和了。正撕掳着,大洋马买早点回来了。一见这场景,二话没说,撇下水壶,上来一屁股坐在我的头上,一边的齐万成依旧光着眼子,对着我的胸膛、小腹猛踢猛踹。周围的闲人袖手而观,似是看春节照例上演的吉庆戏码。
与两位姑娘分手后回到家中,金善卿并不想因为劫法场的同志被捕而太难过,这倒并不是他没有同情心或是不负责任,他心里边很明白,这件事情并不是由他来主持,分派给他的任务只是打探消息,放放信号而已,有点小瞧他的意思在里边。同盟会北方支部里有些人从未把他当作革命同志,也并不信任他,所以,他知道自己在这件事里边再没有责任可言了。被捕的人想必关在海光寺日本兵营里,他没有本事救他们出来,当然,也轮不到他来救,这事不归他管。
所以,当汪洋找到他的门上时,他正弄个日本三弦在那里拨弄,虽不成曲调,却也有几分韵致。
“金老弟好雅兴。”汪洋宽了外边的长衣服,便抄起支曲笛来信口而吹,两个不成曲调的调子,仿佛两个互相倾慕的恋人,一点一点地靠近,渐成和谐。这是他们在日本时惯常玩的游戏,每每令日本国人惊异不已。
金善卿似是突然想起什么,问:“你认得汪精卫?”
“打过交道。”
“多日不弄,手生得很。”金善卿突然间停手不弹了,拿着拨子在头上骚痒,心中盘算着汪洋的来意。
“你怕不是手生,而是心生。我们分别得太久了!”汪洋将笛子吹完了最后一个低回的转折,说。
旧友重逢时,相对无语最让人难堪。金善卿倒了两碗茶,给汪洋推过来一碗,茶氛如烟。
还是汪洋先开口道:“这样的好盏,用来喝香片可惜了。”茶盏是定瓷中的精品,金善卿喜爱这类精巧玩意儿。“以老弟的才学、人物,又何必听命于汪兆铭呢?”汪兆铭就是汪精卫,因刺杀摄政王而名动天下。这次暗杀任务据说是他下的命令。
汪洋点明他革命党的身份,莫非是要摊牌?金善卿未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