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听说公安局宣传处请我去做讲座,怎样才能找到你想找的人。
听说市政府正考虑把我列入十大杰出青年候选人,我为城市增了光彩。
生活幸福,我假装忘记青青烙在胸口的伤痛,即使偶尔有人说起,我就哈哈一乐,说这只不过是过去的文身。我换了车,换了房,换了手机换了行头甚至换了发型,除了没换袜子,我总觉得这条土狗与我有缘,只有它对我的感情是绝对真实的。
袜子总是跑得疯快,看上去不知是我遛狗,还是狗遛我。可那天正遛袜子,就看到朱亚当头发凌乱、眼神凄楚站在我面前,我问朱亚当你怎么了。
他发疯地扑上来掐着我的脖子,我认识他以来从未如此疯狂过,他叽咕说了一堆疯狂英语,我说母语母语,老子听球不懂,他又用结结巴巴的汉语对我吼,你还我特蕾莎,我的特蕾莎Lady……
两个保安粗暴地推我赶紧离开,我回头一瞥,见那男子使劲搂过青青,拉着她往电梯间走,进电梯间前,轻蔑地看看我,又亲昵地亲了亲她的脸庞,青青并没有拒绝。
血沸腾了,我转身冲了过去,把那男子从电梯里拉出来,他大叫你他妈想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这是北京,这是北京。我不听,一拳打在他鼻子上,北京的鼻子上,看得见血流出来,手感真好,那个助理想来拉我,我一个窝心脚把他踢到墙角,让他身体蜷成一团,那两个保安张牙舞爪扑过来,杜丘一个扫堂腿绊倒他俩,其中一个连门牙都摔掉了……场面一时大乱,我俩龙腾虎跃,好不威风,青青站在电梯口看着我,扑上来拥抱我,说,可乐,我的好可乐,这才是我的男人,我跟你回去,不想演戏了,他们骗了我。
当然,刚才这段是绝对的幻想,我根本没有拳打高大男子脚踢助理,我打不过,也没这个胆量,当时真实的情况是,那两个保安把我和杜丘推出兆龙饭店大门,我低着头,声音哑哑地对杜丘说,走,回家。
一路向西,一路无语,我背影萧瑟,那样子好像一条狗,连一辆巨大的洒水车经过都没有注意,哗哗淋得全身湿透,突然想起,一年前的这个时候,也是一场滂沱中,我认识了美得不可方物的青青,那样的岁月青葱美好,那样的故事刻骨铭心。
李可乐寻人记第五部分(13)
他瘫软在地,泣不成声,特蕾莎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了,特蕾莎被人偷了,特蕾莎遇车祸了?都不是,自去云南放纵外语还配了翻译后,朱亚当的汉语水平更是直线下降,一时根本听不清他在表达什么,毕敬反复盘问,好不容易才明白一个科幻的事实:
特蕾莎怀孕了,种是袜子的。
我抬头看青天,打雷?不对啊,央视天气预报说雷公雷母今天带薪休假。可电光石火之间想起,在朱亚当去云南那段时间,特蕾莎只和袜子在一起,她这么娇贵的狗,没有人陪伴绝不出门。在我去云南后,交给毕敬在养,像毕敬这么对工作毕恭毕敬,也绝不会私自将别人的狗配种。在我们去台湾哈皮的时候,这两条狗又交由宠物店托管,那个店很职业,绝不可能揩这样的洋油。
当然如果要铁证如山的话,就等待特蕾莎将狗宝宝生下来看,但我们心里都清楚,那种很可能是袜子的。
好像想起来了,特蕾莎和袜子后来也不太打架了,特蕾莎容忍了袜子种种丑陋行径,袜子也经常叼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食物给特蕾莎吃,特蕾莎开始嫌脏,一吃之下觉得美味无比,就大嚼特嚼,还霸道地不准袜子吃。袜子非常容忍特蕾莎,每回叼回食物后,就憨憨地守在旁边看她。当时我还暗叹,第一世界和第三世界在粮食问题上终于达成一致,世界和平有救了。
不能再说去谁谁那儿催账了,要说——尾款督促。这是华尔街金融用语,开不得玩笑的。即便730块钱。
不能把拉客户再叫拉客户了,要叫——资源拓展。整个国际社会都面临着资源紧缺,我们已参与到国际化运作中去了。
当然,更不能再冲我老大老大的叫了,CEO也慎用,因为现在的CEO滥市了,听说连守厕所都有叫WCEO,所以要叫——请问首席执行官李可乐先生,签下这个项目后,我们去哪儿用餐,和乙方充分信息沟通后,顺便督促尾款,我们在东区可占有资源大大好转,西区还需要阶梯式拓展。
当然这么说下去,很多时候我也觉得头晕,有几次都把项目和资源搞反,杜丘带头提了多次意见,我对他们说,要做大啊,要做强啊,嗯,这样吧,以后私下就不要这么说了,龟儿子的,老子这几天舌头也说得抽筋。
帮船王找到孙子后,灯火声誉鹊起,不仅生意好得数钱数到手软,而且我也成为这座城市的名人,出门买个包子都有人抢着买单,喝杯茶也有人打折,就连上个厕所小便,旁边那人都会咦,转身,兴奋地面对我,你不是那个李……所以,自出名之后,我的裤子前面经常是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