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命运对待那些科罗拉多人是残酷的。”唐纳低声说道,“他们流血牺性,只是把矿石送上了注定要沉入海洋中心的一艘船。”
“可悲的是,他的奥德赛①并没有结束。”西格兰姆的手开始发抖了,“那个海港城市里的法国领事馆发现了这些科罗拉多人,而且作了汇报。有一天夜里,科罗拉多人还来不及把钅拜矿石装上卡车,法国特务就从码头阴影里向他们进行突然袭击。大家都没开枪。用的是拳头、刀子和木棒。从玻河湾、利德维尔和费尔普莱这些传奇式市镇里来的硬汉子对于斗殴原是家常使饭。他们使对方遭受到更为重大的损失,在那些打手借着夜色逃跑之前,把六个人扔进港口黑黝黝的海水里。这不过是开始。一个十字路口接着一个十字路口,从一个村子到下一个讨子,在城市街道上,而且似乎从每一棵树背后和门洞里,海盗式的袭击不断出现,以致他们穿越英国逃跑的别候,一路上有二十来个死伤者的血迹染污了田野。这些次格斗具有消耗战的意味。科罗拉多人的对手是一个大规模的组织,矿工们每损失两个人,他们得损失五个。消耗战开始产生效果。约翰·考德威尔、阿尔文·库尔德和托马斯·普赖斯在倍拉斯哥郊外死去。查尔斯·威德尼在纽卡斯尔倒下,沃尔特·施米特死在斯塔福德附近,沃纳·奥德明死在伯明翰。这些顽强的老矿工一个接着一个倒下了,他们的血洒在远离家乡的鹅卵石街道上。只有弗农·霍尔和乔舒亚·海斯·布鲁斯特活下来,把矿石送到了南安普敦的远洋轮船码头。”
【①《奥德赛》是古希腊史诗,相传为荷马所作,说的是特洛伊陷落后,奥德修斯十年流浪的情况。——译者】
总统抿紧嘴唇,握紧拳头:“那么法国人胜利了吗?”
“没有,总统先生。法国人从来没有摸到过这些钅拜矿石。”西格兰姆拿起布鲁斯特的日记,翻到最后:“我读一下最后一篇。日期是一九一二年四月十日:
“事到如今,以上种种事迹只当是颂扬死者的悼词,因为我也不过是个死人了。赞美上帝,我们拼死拼活劳动,从那个该死山区里开采来的珍贵矿石已经安全地放在船上保管库里。只有弗农将留下来说明整个情况,因为我搭乘白星大汽轮,一小时以内就要动身赴纽约了。我知道矿石很安全,就把这本日记交给美国驻南安普救的助理领事詹姆斯·罗杰斯,以防我也被害时,他能够把它送交有关当局。愿上帝让先我而去的人永远安息。我多么希望回到索斯比啊。”
他们象大多数欧洲人一样,低估了美国佬的机智。我们陆军部也考虑到了每一种可能发生的意外事故。法国人还来不及向美国船开第三炮,普拉特上尉的水兵已经把假甲板室两边的舷板放下,用里面藏着的一门五英寸口径大炮进行还击了。”
“好,好,”总统说,“西奥多·罗斯福②知道了就可能会这么说:‘我们这边干得真妙。’”
【①“他们错过了这条船”原文为“theymissedtheboad”,这是一句成语,意为“错过了机会”。句中“miss”一词另外可以解作“想念”,所以这句话也可可解作“他们想念这条船”。这就是西格兰姆所说的双关语的含义。——译者】
【②西奥多·罗斯福(1858-1919),是美国的第三十六届总统(1901-1909)。——译者】
“战事几乎一直拖到天黑。”西格兰姆继续说下去,“那时普拉特的一发炮弹射中法国人的锅炉,快艇就爆炸起火了。但是美国船也受了伤。底层舱漏水,普拉特手下水兵中一人死亡。四人重伤。经过商量以后,布鲁斯特和普拉特决定驶往最近的友好海港,把伤员送上岸,并从那里把矿石运往美国。到黎明时分,他们缓慢地驶过了苏格兰阿伯丁的防波堤。”
书房里一片肃静。总统转身离开窗子,又在椅子上坐下。他坐了一会儿,一句话都不说。接着他开口了:“难道说钅拜矿石是在美国?可能不可能布鲁斯特……”
“恐怕不是,先生。”西格兰姆喃喃说道,他脸色苍白,满面是汗。
“你说说吧!”总统要求道。
西格兰姆深深吸了一口气:“总统先生,因为一九一二年四月十日离开英国南安普敦的白星大汽轮,只有泰坦尼克号。”
“泰坦尼克号!”总统的样子象是挨了一枪。他突然明白了事实真相。“这正好说得通。”他的语声呆板平淡得很,“这就能说明,钅拜矿石为什么那么些年一直不见。”
“他们干吗不把矿石直接送交美国的一艘战舰?这样总要比用商船运输安全一些吧?”
“我说不准。”西格兰姆答道,“布鲁斯特显然怕法国人可能通过外交途径来要回矿石,从而迫使美国人承认盗窃,交出钅拜矿石。只要矿石是在他的手里,我们政府就可以说不知道这件事。”
总绞摇摇头:“布鲁斯特一定是个勇猛非凡的人。”
“奇怪得很。”唐纳说,“他身高只有五英尺二。”
“他反正是令人惊奇的人,是个伟大的爱国者,经历了所有这些艰难困苦,心里却没有一点为个人谋私利的动机。我们不能不祈求上帝保佑他顺利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