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第 63 章

台下的响爷，也是思潮翻滚。虽然，如今，我刘山响身居山寨高位。但是，我毕竟是土匪，是官府眼中的山贼，是乡民口中的恶棍。虽说，他们说上不敢说，但是，有哪一个不是这样想的？

一朝为匪，终身难以洗脱。从今往后，我是再也无脸回到山村故里；死后，也无脸去见自己那望子成龙的父亲。他朝一日，官府前来围剿，我的命，可能还不如落花哩！那可是人人都想诛而快之，提着我刘山响的人头到官府邀功请赏！你别看，现在他们对低头哈腰，真到那时，有几个会真心站到自己这边，那就不得而知了。

哎，我刘山响的命运在何方，我桃花山的命运又在何处呢？响爷陷入了深思之中。

唱罢«红楼梦»中的«黛玉葬花»以后，大家稍事休息。

台上的万媚儿调整了调整情绪，又为响爷唱了«西厢记»中的«红娘下书»片段。大厅里的气氛，随着莺莺与红娘的俏皮对话，变得活泼起来，台下也有了说笑声，响爷也露出了笑容。

此番话，把黛玉葬花时的无奈心情表漏无疑，让听众生出无限哀怜。响爷眼前不觉浮现出，他当年驰骋战场时，看到那无数的生命在眼前，倒下逝去，难道不像这落花一样吗？哎！这世道，升斗小民可不就像这落花一样，落英无定踪吗？怎样才能停止争斗，不再杀戮呢？

最后，万媚儿声色凄婉地唱道：

杜鹃声声，伤春哀鸣，芳魂艳魄，去无定踪，

可叹我年华似水、青春匆匆。

碧云天，芳草青，蜂飞蝶舞鸟不惊，满眼繁花春自去，无限的凄凉怨春风。

两曲唱罢，已是深夜。老鸨走上前来，挽留响爷在此过夜，并许诺道，要让花楼头牌名角儿万媚儿作陪。响爷看了一眼万媚儿，她的眼里尽是哀怨凄婉之情。他轻声对老鸨说道：“不要为难她！让她好生唱曲便是。我这就回山上啦！”

老鸨也不敢强留，只好任他而去。

响爷走出逍遥谷，只见山谷上空，皓月高挂，夜空明净，空气清新，顿觉睡意全无。他步履匆匆，径直向山上走去。

其他人原本想留在逍遥谷过夜，看见响爷走了，也不敢停留，只好悻悻而去，跟随响爷向山上走去。

手把花锄穿幽径，残花绕裙往前行，芳消魂断实可叹，芳魂归去一场空。

这段话，唱得催人泪下。

万媚儿在台上泣不成声，响爷们在台下也是泪如雨下。其他人，也是个个面颊上弥漫着泪痕。

黛玉葬花时，睹花思己，望着落花，想着自己那寄人篱下，身不由己的悲苦身世，不由得悲从中来，泣不成声。

万媚儿嘴里唱着黛玉，心里却想着自己。自己不也是年纪轻轻，便被人深锁宫闱，受人控制束缚，天天在台上强颜欢笑，取悦别人。遇到强取豪夺的好色之徒，老鸨为了自保和金钱，还要强迫自己出卖肉体和灵魂。自己的命运要比黛玉悲惨一百倍，自己才是那个任人践踏作践的落花！所以，唱着唱着，万媚儿竟然哭了起来，到最后，竟然喉咙哽咽呜咽，唱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