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御浩又被叫进去写文章,李蕾有点累,便悄悄上楼到他房间休息一会。
这分隔出来的斗室很小,放了床、桌子、柜子后,剩余地方堆满书,就几乎没有走动的空间了。
御浩其实可以住得更好些,但他努力自力更生,尽量不向家里拿钱,最奢侈的是买了一辆二手车,还是因为需要探望她,也方便买不起车的同学们。
屋内摆设皆以简便为主,幸好有她买来的整套浅蓝灰格寝具和印地安手式地毯,才增加几许生活该有的品味。
“唉,我真的很辛苦没错。”心思被识破,她故意哀叹。“我小哥说一套,你又说一套,真不知听谁的才好,我都快要精神分裂了!”
“有时想想也很无奈。”他真的感叹。“想当年佑钧、文煌和我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现在理念却愈来愈分歧,甚至到难以沟通的地步,也许这是成长必需付出的代价之一吧!”
“别无奈,我已经决定投你一票了。”她表示支持说:“我一向相信你,保钓的事,我想你是对的--”
“能得到三小姐的信任是我的荣幸,我没让妳失望过,不是吗?”御浩给她一个温柔的微笑,眼中有不自觉的放心。
小蕾能站在他这边是最好不过了。虽然她对这些严肃事情总漫不经心,他却很在乎她的想法,多年下来已成习惯,她顺心,他的日子也才定锚般安心。
御浩心思还在文章中。
“但我大哥和小哥都不这么想,他们说台北方面不是很高兴,我们身为官员子女,应该少涉入群众运动。”她把佑钧的话覆述一遍。
“我看过那些报纸社论了,这里的留学生都很气愤不平,但我们不能因为几句危言耸听的话就害怕退缩。”御浩很笃定说:“保钓游行的所做所为,都足以爱国心为出发点,事实会证明一切的。”
“你爷爷和爸妈怎么说,他们不反对吗?”李蕾又问。
“妳知道我家向来开明,我爸妈对我的事都是尊重不干涉,”他回答说:“我爷爷更不用说了,他是革命青年出身,从小就培养我们独立思考的能力,只要认为对的就该勇往直前去做,这就是所谓的道德勇气吧!”
而李蕾这边,却还有一句话藏着未说--如果你错了,我会很惨很惨喔!
至于怎么惨法,她也没有概念,会被大哥关禁闭吗?
她刷地脸色一白,会不会被迫和御浩分开,步上佑钧和培雯的后尘呢?
不,不会的!十多年来御浩已是她生命不可分割的一部份,人生都是以他为圆心转着,如此长久的感情,不会有人强迫她离开他的--
李蕾呸呸呸三次,那是她私下迷信的除咒方式。
基本上该问的都问完了,她最后拿出那篇反政府文章说:
“你该不会认为廖文煌的想法……是对的吧?”
他迅速看一遍,慎重说:“廖文煌是情绪之言多,看过就算了,也不必对别人提起。我没有他那么极端,对政府仍充满信心,所以才努力尽督促之责呀!”
“廖文煌也要到华盛顿游行,不会有问题吗?”
“保钓是很纯粹的爱国行动,大家摒除成见,同心一志保卫乡土,又会有什么问题呢?”御浩笑出来说:“三小姐,辛苦妳了,我通过考试了吗?”